救救孩子 遠離文明的野蠻

天峯醫生 | 2019-09-07
整個地球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各種爭鬥當中。(法新社圖片)

上星期收到同事傳來,一位呼吸科教授講述有關催淚氣體的演講,當中涉及催淚煙的歷史、種類、用法、「中彈」後的治理和急救方法等,當然還包括催淚煙對人體的害處,尤其在室內環境施放的危險性。

原來催淚煙不單會刺激眼睛,更會刺激氣管和肺部,亦會刺激皮膚。所以教授提醒大家即使用了N100 equivalent面罩,仍然要小心暴露的手腳皮膚,並叮囑不要戴隱形眼鏡,以及不要吞下有催淚煙的口水。

此外,教授還提到一個現象,原來當有催淚彈射過來時,示威者會後退,反而記者會衝上前,所以近月有學者專門研究記者對催淚煙的反應。

除了教授之外,之前已經有很多組織團體提醒過催淚氣體的害處,甚至對寵物的影響。但原來,早在2015年就已經有報章以「高危激光筆1秒射盲眼」為大標題,大篇幅報道過鐳射筆的殺傷力。

事實上,即使我們常用的簡報用最低能量的laser pointer,我們也會提示大家不要照向別人的眼睛。醫院手術室如果有鐳射手術進行,即使儀器已經有了安全保護裝置,手術室內所有人都要戴上護目眼罩,手術室向外的所有透明玻璃都要遮蓋,並貼上警告標籤。

戰爭不限肢體衝突

作為醫護人員,也許也有責任再提示大家鐳射筆的風險。莫說射向警員,如果誤傷記者、市民,甚至其他示威者亦不是好事。還有磚頭、汽油彈、橡膠子彈、彈珠、布袋彈、丫叉、海綿彈、氣槍等等的傷害性,我們是不是也有責任提供一下呢?

然而,與其探討「武器」的危險,倒不如想想「戰爭」的禍害。

李怡先生就在今年6月在某報發表一篇關於波蘭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Bronislaw Kasper Malinowski)的文章。1914年,馬林諾夫斯基正在太平洋島嶼的熱帶雨林中考察。當時適逢第一次世界大戰,他告訴當地一名食人族土著說:「歐洲正在發生戰爭,每天有幾萬人喪生。」

食人族土著驚奇地問道:「殺了這麼多人,你們怎吃得下這麼多人肉?」

馬林諾夫斯基解釋:「歐洲人不吃人肉的。」食人族更見驚訝:「不吃人肉但又殺這麼多人來幹什麼?你們那裏也太野蠻了!」

在文明之前,人類殺戮主要為了覓食,為解決生理上最基本的需要,簡單地說只是為了生存。後來慢慢演變成為了掠奪、擴張的戰爭,某程度上來說也是為了生存,為了宗族的延續,也有為了宗教的繁衍。到了現代,文明生活其實令很多人不需要再以武力去爭飯碗,一切的競爭和爭端理論上都應該可以透過競爭、談判、規條等解決。但是,戰爭卻從來沒有離開過人類。

在文明的框架下,理論上已經不再能夠「隨隨便便」為了侵略、稱霸而挑起戰爭,但整個地球幾乎無時無刻都仍在各種爭鬥當中。為了令戰爭合理化,至少為國民所支持,尤其是民主國家,不得不用一些華麗的原因包裝。於是乎,挑起恐懼、猜疑、仇恨,便成為製造戰爭的最基本材料,而當中最多的就是人類本身無窮無盡的慾望。

戰爭的傷亡隨着武器的現代化日益增加,不難令食人族為之驚震。而事實上,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有不少傷亡甚至是由己方炮火造成,而其中最有名的事件是美軍陣亡的最高將領──麥克奈爾將軍,他就是被自家飛機炸到死無全屍,還有111名美國士兵陪葬,490人受傷。兵荒馬亂,刀槍無眼,在「戰場」上受傷,有誰知道一定是由對方造成?這個或許也是文明戰爭野蠻的地方之一。

另一個文明戰爭的特色就是戰爭已經不再局限於肢體的衝突,語言、筆桿、網絡、經濟、隱私、政治等,無所不用其極。而當中所能引致的傷害、野蠻程度,尤其對精神上的損害,比肢體鬥爭有過之而無不及。

香港的「反修例」事件,初期由無數的遊行做序幕,遊行的確是和平、理性、非暴力地進行。只是當每次遊行過後,總有一群「勇武的示威者」繼續聚集,圍堵破壞政府機構、衝突、受傷、指摘警方濫用暴力。

繼而演變成,在遊行還未完結時就已經偏離路線,出現破壞、衝突、受傷、指摘警方濫用暴力,然後再示威、再破壞、再衝突、再指摘警方的惡性循環。

發展到近期,有沒有示威也好,有時直接圍這個圍那處、有時快閃堵路,跟着破壞、衝突,又是指摘警方濫用暴力,加上流言和假消息,令仇恨不斷升溫,令暴力程度不斷加劇,但打的傷的全是香港人自己。

筆者覺得奇怪的是,那麼多記者看住那麼多人刑事破壞、擲汽油彈、縱火,竟然沒有人嘗試阻止。如果說他們可能是警察假扮的,不是更加應該認清他們、追蹤他們、譴責到底嗎?究竟香港在什麼時候突然那麼包容暴力?

要說香港不自由,這10年以來,筆者見到的反而是政府因為民意而變得愈來愈舉步維艱。試問在香港有誰不敢罵政府?有哪個公營機構未被人罵過?幾乎是香港獨有的投訴和謾罵文化,由議會到所有公營機構,包括醫管局,幾乎所有事情都可以被政治化、被罵個片甲不留,無一幸免。

有次筆者見到一位小朋友,似乎是在「爭取」某些東西,被母親拒絕,大喊大鬧,不斷拍打母親,身旁的嫲嫲忍不住口:「給他吧,你看,又令到他不開心了。」做母親的,自然顯得一臉無奈。

事實上,當年輕人近乎瘋狂的破壞公共設施之後,自然會有人幫他們「執手尾」;即使示威者不斷搬來雜物堵路,之後又是警察負責清理障礙物令車輛可以盡快駛過。就像在家裏發完脾氣之後,有工人姐姐幫他們收拾一樣。只不過,不同之處是,在家裏他們當然不用蒙面。

政府需要改革求變

一些傳媒、議員,甚至知名人士,表面上是支持和保護年輕人,但實際是將他們推向深淵,亦間接將香港推向深淵。今天要清兵入關容易,他朝請清兵離開很難;今天尚武鬥狠容易,他朝要回復和理非──更難呀!我們的良知真的在哪裏?

當然一定是政府不濟才給人有機會挑起這麼多的仇恨。真正的「最大公約數」,其實是政府做得差,但怎樣令政府改善才是重點。政府需要大改革,需要求變,需要不斷站出來,不是譴責,而是傳遞政府求變的訊息,要不斷講、不斷做。

「有權有勢」的政府統籌能力,竟然比「無大台」的民間運動相距甚遠,由文宣至策略至分工至創意,「全部輸晒」。實在不應該要警察單打獨鬥,亦不應該再側重於催淚彈,因為尚武的示威者都有備而來,反而一般市民被迫成為人盾。

我們真的不需要和年輕人割席,但始終應該是200萬人帶動年輕人走向爭取民主的正路,而不是任由年輕人挾持800萬人去「攬炒」。我們有責任告訴年輕人,即使要爭取自己的價值,你可以不斷示威,但要「真」和理非,暴力已經毋須多講,二不應該影響民生,三更不應該「攬炒」。不應以挾持民眾來作威逼恐嚇,即使有不少民眾是自願被挾持,但也有不少無辜市民無故地被打爛飯碗。

「政府點衰我哋都唔應該無底線!」

撰文 : 天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