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成規
金庸的武俠小說《倚天屠龍記》中,主角張無忌在明教的秘道中,碰上了一卷羊皮書,上面記錄了一套上乘武功的法門,是為「明教聖火心法」,名叫〈乾坤大挪移〉。張無忌照着羊皮上所書練功,運氣導行、移宮使勁,毫不費力的便完成了第一層心法。之後繼續下去。一個多時辰後,已練到第七層。「練到一大半之處,猛地裏氣血翻湧,心跳加快。他定了定神,再從頭做起,仍是如此……跳過了這一句,再練下去時,又覺順利;但數句一過,重遇阻難。自此而下,阻難疊出,直到篇末,共有一十九句未能照練。」金庸解釋箇中緣故。「原來當年創制〈乾坤大挪移〉心法的那位高人……只能練到第六層而止。他所寫的第七層心法,自己已無法修煉,只不過是憑着聰明智慧,縱其想像,力求變化而已。張無忌所練不通的那一十九句,正是那位高人單憑空想而想錯了的,似是而非,已然誤入歧途。要是張無忌存着求全之心,非練到盡善盡美不肯罷手,那麼到最後關頭便會走火入魔,不是瘋癲癡呆,便致全身癱瘓,甚至自絕經脈而亡。」
世間事往往沒有完美。畢竟,人情世故並非「純科學」,難以仔細地釐定或精準地塑造。很多時,不可太嚴肅着意、一絲不苟地操作施行。
昨天談及「人生」與「死亡」這些大題目。人的世界中走出了宗教,試圖把人從人生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一般宗教分發給大眾的解藥是「來生」。教人安守本分,把這一世好好地撐過去再說。佛教主張的則是「涅槃」,待去到那個境界,世間一切都滅盡,永遠再沒有生命中的種種煩惱、痛苦。這些方法管用嗎?從來沒有已經死了的人回來世間給大眾解說。但已可見,有一些宗教教旨未見其利,先見其害,在人與人之間製造矛盾,帶來禍端。那豈是宗教的原意?
再說,當初創立教義的人,「只不過是憑着聰明智慧,縱其想像,力求變化而已。」怎可以將其說話百分百照單全收,以至逐個字(literally)嚴格執行?
人,只不過是很多很多單細胞走在一起的組合體。只須回復到單細胞思維(或說「單細胞的缺乏思維」),哪裏還會有什麼煩惱?那並不是叫人不要思想,而只是說,很多時,能明白事理的原則精神就夠了,不應頑固地墨守,更不應鑽牛角尖。這個道理,說起來像是十分簡單。但單單是在宗教的層面,明顯已有不少人看不透、想不通,帶來無數紛爭。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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