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推敲

昨天談及DIY（Do It Yourself），也就是，不求助於他人，自己動手。如果想要憑一己之力去創建一些東西，例如食物或器具，只須找到「食譜」或「藍圖」，之後拿着所需原料製造，按部就班，依法處理即可。

上述這個要「依」的「法」，當然不是指法律，而是辦法。忽然想到，若要用一句成語去形容這種「依法處理」的操作，該怎麼樣說？有哪句成語可以用得上？我本來以為這是毫不困難的語文應用問題，但搜索枯腸，竟然找不到。

這裏面基本上要表達的是「依樣辦理」。說「照方兒抓」可以嗎？不是不可以，只是好像太口語化，比較粗俗，難登大雅之堂。若說「照本宣科」，照着本子念經文，是否好一些？意思也有點兒偏頗，因為那原是用以形容「過於刻板，不知靈活運用」。或說「照貓畫虎」，也不適當，那像是「依樣葫蘆」，比喻只是照樣子模仿，沒有創意；「照貓畫虎」更隱隱然有「找錯對象」的含義。「如法炮製」、「照辦煮碗」行嗎？不大適合，有「蕭規曹隨」的味道，偏向墨守成規之意。說「緣木求魚」可以嗎？那卻會是全然謬誤之語：爬到樹上去找魚，等同「升山採珠」，箇中主要說的乃是用錯了方法，徒勞無功。

我從前曾用上「按圖索驥」一詞；再深入探討，原來它另有所指，並不貼切。此話出自《漢書．梅福傳》，梅福是西漢末年一位賢士。當時漢元帝偏信皇后王政君的家人，把她父親王禁封為陽平侯。及至他的外甥劉騖（漢成帝）繼位之後，更給她的哥哥王鳳賦以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之職。王鳳連同族中兄弟掌握朝政，之後再提拔姪兒王莽。王莽為人奸詐，早年謙恭折節，禮賢下士，最終露出真面目，毒死漢皇自立為君，改國號「新」。梅福早就察覺王莽的虛偽行徑，在他推行新政時，上書朝廷加以抨擊，文中有說：「今不循伯者之道，乃欲以三代選舉之法取當時之士，猶察伯樂之圖，求騏驥於市，而不可得，亦已明矣。」所說正是「按圖索驥」，意思是「按照圖像尋求良馬」，比喻做事拘泥，呆板及不知變通。

然則說「順藤摸瓜」可以嗎？不大適合。順着瓜藤去摸瓜，說的是「沿着線索尋找」，不單單指「依樣辦理」，更可以算是「追究」之舉。至於「摸着石頭過河」一詞，那屬歇後語，指的是「走一步算一步」，比喻無力改變事實現狀，只能聽任事情自由發展。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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