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警報

成語「劍及履及」（或「屨及劍及」），字面釋義可以頗誤導，帶來一些與原文不一樣的含意。此語出自《左傳．宣公十四年》：「楚子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我則必死。王曰，殺女（汝），我伐之。」楚莊王派他的大臣申舟出使齊國，途中須經過宋國，囑他不須向宋國申請「借道」。申舟因為之前在孟諸執法時曾經開罪宋昭公，所以對楚莊王說，無論是否向宋正式要求借道，我若進入宋國境內必遭殺戮。楚莊王說：「如果殺你，我就打它。」
「及宋……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於窒皇，劍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待申舟路上經過宋國時，果然被殺了。楚莊王收到消息，二話不說，立即拂袖而起，要往出征宋國。隨從們在後追他，要讓他停下來給他穿上鞋子，一直去到寢宮門外庭院才追及，為他戴上佩劍，同時駕馭他的車子隨後趕上，到「蒲胥」街市上才能接上他。
為什麼我說「屨及劍及」可以帶來一些誤導？因為其中的「及」字只解作「去到」、「追上」，並不涉及過程中所耗的時間和其中的速度。此言出處的原文本來是為了形容「要追上楚莊王」頗「費時」；但一旦將這事件簡略地套進四字成語中，表面上卻出現了相反的意思，變成「一下子」就達到。
我們說一個人有「病」，是指他的身體（或其中某些部分）有缺失。這些缺失可以是突然形成的，成因緣於一些事故在極短時間內發生，馬上有具體的損害。最常見的例子之一是「破損」（laceration）。以利器施加於肢體，皮膚撕破，肌肉分離，內中的血管也裂開，於是流血。這種缺失的快速產生，正可形容說是「屨及劍及」。
但在更多數的情況中，身體罹患了的病，並不會馬上全然顯露出來。由感染到發病，往往有一段醞釀的過程；其間患者並沒有「病徵」。不過，雖然「病」本身未有症狀，但可以有一些病前的異常情況出現，可說是「警報」。愈能辨識這些「警報」，自是愈早將病患作適當的處理，甚至將其防範，以至消弭於未然。
曾有讀者問我，為什麼經常有一個難以解釋的現象：只吃了一點點食物，便覺得胃很脹，好像有東西在其中「頂」着，要老半天才能紓解。我們不妨仔細分析一下。今天篇幅已盡，下一篇續談。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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