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藝傳染病（四）

42歲的Maggie（假名）患了紅斑狼瘡症五年多，病情反覆，要使用高劑量類固醇和免疫力抑制劑，病情才受控。作為丈夫的Jacky（假名）認為，搬到郊區可讓Maggie靜心養病。Maggie對丈夫貼心的安排非常欣賞。在郊外，她每天早上都可以在自己的花園練氣功、冥想，有時候她還會和隔壁太太一起去鄰居的果園，看有什麼新鮮的水果蔬菜買回家。
搬家大半年後的一天，Maggie又進醫院，這次除了發燒之外，還發現她意識迷糊，馬上被送到深切治療部。醫生趕緊安排她做一個沒有打顯影劑的腦部電腦掃描，沒顯示任何不正常的地方，於是安排第二天再做一次腦部磁力共振。類風濕專科醫生擔心是Maggie的紅斑狼瘡症引起腦炎，正考慮是不是又要出重錘用類固醇脈衝治療，由於該治療的高劑量類固醇有機會令感染惡化，務必要排除Maggie身上有感染風險，於是類風濕科醫生決定先抽取她的腦脊髓液作化驗，又抽血、留小便種菌、照肺部X光。那天在實驗室當值的我收到負責腦脊髓液醫務化驗師的通知，說在一個樣本有重要發現，想我確定一下。在顯微鏡用印度墨染色法的暗黑背景下，可以清晰看到一顆顆圓渾的酵母菌，外頭包住一層厚厚的「光環」，是一種會製造莢膜的真菌，是隱球菌腦膜炎！
我馬上去病房了解病人情況，Maggie除了有腦膜炎，肺部也有感染跡象，是隱球菌最常感染的器官。當時，我還不知道她的背景，只知道她有紅斑狼瘡症，屬免疫力低人士，因此感染到隱球菌一點也不奇怪。其實隱球菌在周遭環境存在，最常見於鴿糞，也會在土壤、植物和腐爛的水果中找到；患者多是吸入隱球菌後，引致肺炎，然後再入侵腦部。為了讓病人及家屬更容易了解這種真菌，我叫它做「白鴿真菌」。由於Maggie神志混亂，我是事後才知道她的居住環境和生活習慣。雖然她沒有做園藝，可是常常在花園、果園流連，都讓她有機會接觸到隱球菌。
作者為臨床微生物及感染學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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