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在愛與痛的家庭（四）

小恩坦言童年過得不甚愉快，只是當時年紀尚輕，不懂如何宣洩情感，除了面對父母及家人每日每夜的紛爭外，內心亦非常矛盾。與爸爸朝夕相對後，她發覺爸爸並不如媽媽描述般十惡不赦，同時難以理解媽媽及哥哥為何對爸爸充滿敵意，不想得失媽媽，但又對孤立爸爸之舉深感內疚。
來港幾年後某天，媽媽帶着哥哥一聲不響突然離開，留下小恩與爸爸繼續同住。她當時感覺非常孤獨，一方面被媽媽與哥哥遺棄，另一方面爸爸自媽媽離家後情緒變得不穩，每當想起媽媽離他而去時，憤怒情緒就湧上心頭，又會以酒精來麻痹對媽媽的思念，醉後到處生事，有時是爸爸的同事通知小恩接他回家，有時是警署致電小恩，要她跑一趟警署，向其他人道歉。即使爸爸不在外鬧事，也不代表小恩有安寧的日子。爸爸不時在家中喝到酩酊大醉，向小恩大發脾氣，她有時忍受不了，會偷偷跑到媽媽家中借宿，待一兩天才回家。
「我是爸爸唯一的親人。」小恩說。媽媽自離家出走後，對爸爸的一切均不聞不問，小恩知道爸爸年紀不輕，身邊親友，不是年紀相若，就是已離開人世。每逢大時大節，小恩一定回家與爸爸相聚，希望帶給他一點關懷與快樂。即使後來爸爸因眼疾而須額外照顧，她也不離不棄，盡全力幫忙摯親。
哥哥隨媽媽離家後，對爸爸也是愛理不理，非常偶然才會到爸爸家與他吃飯，每年可能只見上兩三次面。自從知道爸爸患病入院後，哥哥偶爾會到老人院探望他，但次數不多，一年最多兩三次，哥哥也沒準備什麼，每次到訪老人院，就跟爸爸隨意聊上幾句，時間充裕的話，會帶爸爸到附近公園走走。不過哥哥每次探訪後，總會致電小恩，責備她照顧不力，爸爸想要的東西她沒買、爸爸想去的地方她沒帶他去、爸爸看起來消瘦了等等。總之，言談間處處都在埋怨小恩的不是，哥哥就像是小恩的老闆般，對她百般挑剔。
作者為精神科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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