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偽術如何「操控」思考？

有些人喜歡思考，但始終找不到答案，內心感到困擾，其中有許多原因，有些問題是由於太複雜，我們的知識不足，或者是理解能力不足以回應，不過只要堅持學習，問題總會有疏解的機會；但一些是由於問題本身就帶有虛假性，我們被誤導以為是問題，於是陷入思想的泥淖中，所以思考訓練，首先要留意哪些問題是虛假的（Pseudo-problems），虛假的問題根本不需要深究，以免浪費我們的精力。

以下是一些文字遊戲，你會被「語言偽術」所誤導嗎？

設想你是大學的行政人員，下面是學生要繳交的學費：9月1日或之前繳交：40000元；9月1日後繳交：42000元。

你會怎樣告訴學生？你會說學費42000元，如果於9月1日或之前交，就可以有早鳥優惠2000元？還是你會說學費40000元，但遲於9月1日繳交，就有2000元罰款？

若我們「理性」點思考，就會發現上面兩個說法本質上沒有分別，只是用詞不同：以9月1日午夜12時為界，之前繳交就是40000元，之後就是42000元，對一個「理性」思考的人來說，應該沒有差異。

但研究告訴我們，若你想早點收齊款項，你還是應該用「遲交罰款」的說法，因為93%的學生會為了避免「罰款」而於9月1日或之前交錢，但只有67%的人會為了「優惠」而早點交錢！

這證明了，即使事情本質上沒有分別，但用什麼文字「框架」去說明一件事，會大大影響人們的決定和行為。在心理學上，這稱為「框架效應」（Framing Effect），是其中一種思考偏誤。

其實不用做研究，大家早就知道了「修辭」（即是「語言偽術」）的重要。你不應該跟人家說「我是大學生，不過我進了黑社會」，而應該說「雖然我是黑社會，但我也去了當大學生」，這已成為了商業社會中的求生本能。

歸根究柢，這是因為我們用上了系統一和系統二這兩個不同思考系統來思考。用理性的系統二來思考，我們會發現不同文字說的是一樣的事情，思考不應受「用字」影響。但用系統二卻十分累人，因此，很多時候我們會依賴本已自動運作的系統一，去作舒服、直覺但卻不太準確的思考。

系統一運作時，會十分受用字、表達次序等影響。例如在上面「大學生和黑社會」的例子中，那兩句的分別，就在於我們先說自己是大學生還是黑社會。系統一會自動把先說的那一個當作參考點，來評價後面再說的新資訊。以「大學生」做參考點，「進黑社會」自然不是好事；但若以「黑社會」作參考點，則「做大學生」自然值得讚頌了。

更簡單地，系統一甚至會傾向贊同有正面用詞的句子、反對有負面字眼的說法。例如研究顯示，我們會比較接受「97%成功率的手術」，而不太接受「3%失敗率的手術」，我們也會較支持「增加就業率」的政策，而沒那麼支持「降低失業率」的措施。

所以常說，如果做民意調查者早有既定立場，要在調查中「操控」得到的民意並非難事。只要在調查中適當地改變用字、表達方式、說明次序等，人們就會有完全不同的反應。你以為的「獨立」思考，可能沒你想得那麼獨立。

還記得快思慢有兩套思考模式，讓我們多些使用系統二思考（慢思），避免讓他人用文字來操控我們的思考，就成為了思想自主的重要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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