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我」如何平衡

舞蹈常用來比喻婚姻中，夫婦互動的步伐節奏與協調。不過，婚姻舞蹈各適其適，有些是探戈，斷奏式舞步即興隨性充滿張力，親密互動溝通無間；有些是華爾滋，節拍快慢有序輕盈優雅，旋轉擺盪盡顯默契；有些是街舞，崇尚自由，好競技卻不吝彼此欣賞。而且，即使同樣是探戈，不同性格氣質夫婦走在一起，演繹各有風格。

夫婦走進一段婚姻，各自背負原生家庭而來的包袱與資源，對愛與親密、憧憬與現實、理想與實踐的理解有所差異十分正常，所謂磨合和協調，就是在可遷就的範疇嘗試協調、收窄差異造成的距離，維繫屬於「我們」的關係；同時接受關係中存在兩個「我」，沒高低強弱之分，維持既可自主亦能相繫的健康距離，磨合中自愛自重，亦不貶抑對方價值與自尊；婚姻舞步的演繹，就是「我們」與「我」之間的平衡。

不過，平衡得來不易，一方面因「平衡」並非靜止，而是因應對將來的憧憬，或對過去的執着而流動，若憧憬或執着過於沉重，「平衡」會變成遙不可及的奢想，再優美的華爾滋勉強下去，舞步很易變質成踐踏對方的操控，如一個成長於冷漠缺愛家庭的人，遇上一個常經驗被遺棄的人，會覺得「我們」是天作之合；然而日子久了，一個「我」對愛的渴求猶如黑洞沒完沒了，另一個「我」因「被需要」帶來安全感，即使對方過度無理需索，予取予求也甘之如飴。

然而，長久失衡的婚姻關係，不會因單方面付出而找到出路，必須參與舞蹈的兩個「我」都覺察到狀況，看見自己的黑洞，感應到對方因着焦慮不安，揹着自己跳舞的辛苦，才有機會把關係從極端傾側，慢慢調撥至較為平衡的狀況。

作者為婚姻及家庭治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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