衞生經濟大師智慧

即將90歲的蕭慶倫教授，11月下旬在台灣出席「健康經濟與健保政策」研討會。蕭教授被尊為健保的規劃者，1999年為特區政府撰寫《哈佛報告》，對香港醫療體系可持續性發展有很精闢的分析，但建議未能通過群眾諮詢，其中原因，成為我教的醫療融資課程中和同學討論的要點。

當年，台灣要推行醫療體制改革，邀請幾位國際頂尖學者分享醫療衞生體系融資安排和經驗。我那時剛進入醫務行政，得醫院事務署署長周端彥醫生支持出席，成為終身難忘的體驗。眾位大師之中，除了蕭教授，印象最深刻是Uwe Reinhardt及Robert Evans。Reinhardt是美國醫療政策及衞生經濟領軍人物，被視為醫療政策的「道德良心」。我聽過他多次演講，以淺白的語言，解釋高深的經濟理論，為人風趣幽默。他對美國醫療體系的不公，對高昂及缺乏透明度的價格深惡痛絕。我的醫療融資課程是以他的說話作最後總結：「全民健康覆蓋不是一個經濟問題，所需資金不及（美國）GDP百分之一。這是一個靈魂的問題！」Reinhardt在2017年過身，許多從事醫療政策研究的人，頓然感覺失去一盞明燈。

Evans也是一位道德主導的加拿大經濟學者，致力倡護醫療體系的公平性，針對造成健康不公平分布的因素。當年聽完他演講，覺得加拿大單一支付者（Single payer）模式，可能是社會醫療保障的最理想模式。蕭教授大概有接近的信念，所以在1994年推出的台灣全民健保，就是採用這模式。

時至今天，在人口老化、科技發展、成本增長超越經濟增長的壓力下，加拿大醫療服務免不了出現像我們面對的問題，單一支付者模式捉襟見肘。台灣不久便出現入不敷支，擺脫不了過度需求、醫護「高工時、低報酬」、質量停滯不前，醫患雙輸的困局。這次學術研討會，蕭教授給了3個診斷，涉及健保的設計，特別指出「論量計酬」為缺陷之首。這對香港還有內地醫改是很好的借鑑。

作者為香港中文大學賽馬會公共衞生及

基層醫療學院專業應用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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