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字軍到「和平盃」 看霸權「雙重性」血脈

郭少棠教授 | 2025-12-31

因特朗普與國際足聯主席共同推動所謂「和平盃」,兩人在全球球迷面前,無意間掀開了現代的潘朵拉魔盒(Pandora Box),釋放出權力、資源、野心與虛偽。此舉不僅揭露了美國一邊倡導和平、一邊發動干戈的行徑,反映出自二戰結束以來,美國以至其他霸權政治中,這種扭曲的雙重性。

追本溯源,僅有二百餘年歷史的美國文化,其根源仍須從歐洲尋找。

早在十一至十三世紀的十字軍東征,經歷近兩百年戰爭。至十七世紀,宗教分裂引發三十年戰爭,摧毀了德意志地區約百分之四十人口,死亡率相當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兩倍。

進入十八世紀,啟蒙運動開啟了歐洲思想文化的爆發期,亦即所謂「意識形態時代」。各類思潮湧現──民主、自由、平等、博愛、民族主義、理性主義、浪漫主義、社會主義、烏托邦思想、無政府主義乃至社會達爾文主義。歐洲瀰漫着一種帶有烏托邦色彩的「救世主」情懷,伴隨着民族主義情緒高漲,全力投入帝國主義與殖民主義浪潮。他們口中所提盡是烏托邦式的理想,手中所持卻是堅船利炮,向全球各地擴張。八國聯軍擊破古老中國的大門,而年輕的美國則提出「門羅主義」,劃分歐美勢力範圍,呼籲歐洲列強勿干涉美洲,美國亦不介入歐洲事務。

大英帝國軍事殖民統治

在此獨特時代,處於全球殖民霸權的高峰,大英帝國以高調的「原則性」修辭自居:傳播「文明」、推行「自由貿易」、建立「法治與議會制度」。但它卻通過軍事征服建立殖民統治,實施殘酷的經濟剝削(如印度);一方面為維持全球均勢而奉行「光榮孤立」,另一方面又頻繁介入歐洲大陸戰事。大英帝國正是這種「雙重性霸權政治」的典型代表:其運作邏輯是將殖民擴張與經濟霸權行為,包裝成承擔「白人的負擔」、向世界傳播先進制度與商業文明的「道德使命」。

國力相對較弱的法國,亦積極爭奪全球影響力。其所用的「原則性」修辭是傳播「文明使命」、輸出「自由、平等、博愛」的普世價值。而實際行動則是在北非、西非、東南亞等地進行武力征服與殖民統治,在殖民地推行同化政策,卻僅將公民權限於極少數精英。法國的「雙重性」邏輯在於:以共和主義的普世理想,旨在恢復大國榮耀、爭奪資源與市場的帝國主義行徑。

由此可見,美國二戰後的「雙重性」與歐洲帝國的歷史模式根源相通:皆為大國在追求權力與利益時,需要一套道德或意識形態敍事,以對內動員、對外正當化其行為。但二者在表現形式與側重點上仍然存在關鍵差異:

歐洲帝國模式,側重「文明等級論」或「宗教使命」,其修辭建立在自身文明或信仰的「優越性」之上,為直接的殖民統治與領土兼併辯護。

美國冷戰至今模式,更側重「普世價值」與「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其修辭強調推廣民主、自由、人權,並維護一套由其主導的全球規則;行動上則更多表現為軍事干預、政權更迭、秘密行動與聯盟體系領導,而非直接佔領領土。

心夢清源,必須揭開國家行為「雙重性」霸權政治面紗。在二戰後世界秩序重整的過程,透徹地發掘大戰前歐洲以至日本帝國主義和軍國主義結構性病源,否則沒法掌握當今及未來地緣政治變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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