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梅毒致水銀中毒 魔鬼小提琴家帕格尼尼之死
帕格尼尼（Niccolò Paganini, 1782－1840）的第24首隨想曲A小調，必定是所有熱愛小提琴的琴手終極挑戰的曲目之一：速度變化多端，音程廣闊，還有許多雙音拉奏，絕對是炫技之作，其旋律更被布拉姆斯改編成由鋼琴彈奏的《帕格尼尼主題變奏曲》。
有關帕格尼尼的傳聞，最多人談論的其中之一，是關於他出賣靈魂給魔鬼，以換取不屬於人類的音樂天賦，讓他成為當代最出色小提琴家。這傳聞導致教會在他去世時拒絕為其舉行葬禮，導致遺體漂泊多年，被多次挖出再埋葬，到他死後的36年，才正式下葬於意大利帕爾馬，卻在20年後再被挖出運到新的墳墓；後世一直研究帕格尼尼的死因，竟發現與c有關。
帕格尼尼生於意大利，自幼學習類似結他的曼陀鈴和小提琴，十多歲就展露音樂天份，既能作曲也常作公開表演，28歲已紅遍整個歐洲，成為首位不用任何貴族資助而能周遊列國演奏的音樂家。
年輕時的帕格尼尼放縱不羈，既有酗酒問題，又沉迷賭博，連小提琴也要拿去典當還債。他的身體一向欠佳，到50歲（1832年）已不能再公開演奏，自那時起，就有記載帕格尼尼不同的健康問題：1834年患上食道狹窄、1835年直腸狹窄、1837年尿道變窄需要導管擴張。
有不少資料記錄帕格尼尼的手指柔軟度超高，伸展的寬度異於常人，關節能向不同方向移動來按鍵，因此他的樂曲難度極高，對他來說卻是易如反掌。基於以上種種，後世不少專家認為，帕格尼尼患有一種名為埃當綜合症（Ehlers-Danlos Syndrome）的結締組織遺傳病，導致身上的膠原蛋白減少，患者的柔韌度增加，隨之而來是肌肉容易疲倦、肺部變得脆弱、胃酸倒流損害食道引致收窄等等。
頭髮揭露真相
另外，和許多十九世紀藝術家一樣，後世不少人認為帕格尼尼患有肺結核，主要是他長年有咳嗽症狀，更試過咳出血，而且身形消瘦，被認為和肺結核的病徵吻合；然而，帕格尼尼遺留下來的頭髮，解開了這個疑團。
帕格尼尼家族留有這位天才小提琴家的頭髮，在2012年交給德國哥廷根的法醫學教授Harald Kijewski分析，發現頭髮的水銀含量超高；當時仍有不少人懷疑這研究結果，爭拗這是否真的是帕格尼尼的頭髮。2016年，音樂愛好者兼核子醫學專科醫生Andreas Otte發表文獻，研究另一束在2009年拍賣會中展示的帕格尼尼頭髮；十九世紀盛行寄送自己的頭髮給朋友和愛人，帕格尼尼就把自己的頭髮連同一個精緻的盒子，雙語寫上「由帕格尼尼致Chatterton夫人」。研究顯示，這束頭髮和2012年所分析的頭髮極度相似，並證明帕格尼尼生前的種種不適、晚期病徵甚至死因，都和水銀中毒有關。水銀從哪裏來呢？
根據記載，帕格尼尼在1822年被診斷患有梅毒，基於他性生活隨便，但沒有具體記載和梅毒有關的病徵，例如陰莖潰瘍、淋巴腫脹等。當時治療梅毒的方法並非使用抗生素，而是用水銀和嗎啡（二十世紀更流行用砒霜醫治梅毒，同樣害死不少人）。1823年，醫生開了大劑量外用及內服的水銀給帕格尼尼，導致他牙齦發炎，牙齒變鬆還長出牙瘡，最後引致牙骨發炎，下排牙齒幾乎完全鬆脫，但是，水銀治療還是持續到1828年。
因病不能演奏
在長期服用水銀的影響下，帕格尼尼面色蒼白帶灰，視力衰退，性格從自信變得陰沉，咳嗽不停。最糟糕是他用來演奏的雙手不自主地發抖，到1832年他已不能再演奏。1836年，他的賭場生意失敗，再一次變賣自己的小提琴，其聲音亦逐漸變得虛弱，至1838年完全失聲。帕格尼尼臨死前有嚴重的水腫、呼吸困難，可能是長期水銀中毒引致腎衰竭所致，其死因記載為內出血。
帕格尼尼一生充滿傳奇，和魔鬼交易的傳聞更加添一份神秘色彩，但他多年受病魔纏身，喪失天賦的才華，只剩下精采的樂曲流傳後世。
撰文 : 王建芳醫生_臨床微生物及感染學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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