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劣之爭

三個多星期前，我開始在這裏談及「劣幣驅逐良幣」（Bad money drives out good）的理論。之後話題岔開了，愈扯愈遠。今天須言歸正傳。

上述「劣幣驅逐良幣」又名《格雷沙姆定律》，是十六世紀英國人格雷沙姆（Gresham）始創；但箇中理念，其實源自之前的波蘭數學家哥白尼（Copernicus）。1517年，哥白尼將他有關金錢的理論作出一個總結，是為「金錢量說」（Quantity Theory of Money），其中心思想是，金錢的供應若單方面增長，可有提高通貨膨脹之虞。

以一個比喻闡述。你手中持半杯咖啡，我手中持半杯奶茶；兩者買回來的價錢一樣。如果你想喝我的奶茶，拿你的咖啡與我交換可也。你的半杯換我的半杯，兩不吃虧。但如果你在咖啡中滲了水，一杯變作兩杯，那咖啡會是稀釋了。換言之，你手中飲品所含「咖啡總量」沒變，只是體積加大了。我不會再肯以同樣比率交換：你須以一杯咖啡，才能取得我半杯（與以往同樣濃度的）奶茶。

上述比喻中，如果將飲品換作鈔票，而你在毫無實質資產支持情況下，將你的100元變為200元，方法是加印多一張100元鈔票，那麼，你手中鈔票的價值會是稀釋了。換言之，鈔票的總「含金量」沒變，只是面值增大了。形成的是「通貨」（鈔票）的膨脹。這是哥白尼「金錢量說」主要理論之一。

這個理論本來說的是「金錢」，但去到《格雷沙姆定律》，卻側重於「通貨」，也就是「錢幣」。「錢幣」除了它代表的金額之外，本身另有價值。價值來自錢幣狀態的優劣。以硬幣而言，剛剛鑄造出來閃亮無瑕的，總比較流通時間較長、黝黑磨損的更討人歡喜。紙幣也一樣，簇新勝於殘舊。同樣是「通貨」，前者為「良幣」，後者為「劣幣」。在使用金錢的過程中，一般人傾向保留「良幣」在自己手中，先把「劣幣」花費掉。無形中，市面上流通的都是「劣幣」，形成「劣幣驅逐良幣」現象。

上述現象顯示出來的道理，原是十分顯明，連小學生可能都懂；而且本欄已經說過了。然則為什麼不厭其煩，再說一次？因為我想延續討論下去；討論之前，先接上文作一個交代。討論的主題將會是，環繞「良品」與「劣品」之間產生的互相爭鬥和排擠，可以帶來的後果。從最膚淺的基本道理起步，試圖去到較高的層次。希望能與各位讀者一齊探索這個思考歷程。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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