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精神健康政策(上)

陳仲謀醫生 | 2024-07-23

上星期二(16號),政府向立法會提交一份有關「香港精神健康政策」的諮詢文件,給議員和持份者審閱,聽取意見。

事源於2017年,當局做了一個「精神健康檢討報告」,其中若干提議正有待落實。

為什麼政府要大費周章去制定政策,而滯後時間又長達7年之久?這顯然問題複雜,難以解決,並非餓了便吃,口渴便喝水的自然生理反應。訂立政策是一件大事,足以維繫社會的長治久安;而各個民生重要課題都需要有適當策劃,互相配合,才能發揮全面整體的效益。世界衞生組織(WHO)出版了一份長達129頁的文件,分別述說在世界各地推行「精神健康政策」的辦法。雖然人類各種精神病理,大同小異,然而不是「到處楊梅一樣花」。換句話,各地所面對的困難都有其獨特性,不能等量齊觀。以香港為例:本港和世界許多地方一樣,近年面對很多不同精神問題,不能再依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被動思維,以「小修小補」去應付突發事件;市民決不願意見到,雪球愈滾愈大,事件接近崩潰邊緣,當局才試圖力挽狂瀾於既倒。政府一定要盡快制定恒穩致遠的「精神健康政策」,以應萬全。

首先,負責官員要找出問題的性質、嚴重性及影響範圍的大小,進行深入研究,掌握核心要害,才能知己(實際可以調配的資源)知彼(對付各種難題所需資源),斟酌先後次序,逐步構思解決問題的藍圖。

內外因素

政府在2011年進行了一項較大型的全民「精神健康普查」,取了五千多個樣本,發覺「普遍精神問題」(CMD, Common Mental Disorders),例如:抑鬱、焦慮、強迫、各類身心症等比較輕微的精神病和情緒困擾,高達13.3%;嚴重精神病,例如:思覺失調和狂躁抑鬱症,大概2%至4%。針對上述問題,業界和政府在13年內,沒全盤檢視成因和籌劃可行的紓緩方案,使問題愈益複雜,繩結愈拉愈緊。

 精神病和一般疾病有些不同,醫療團隊須兼顧內外兩方面的影響因素。

精神病和一般疾病有些不同,醫療團隊必須兼顧內外兩方面的影響因素:內在以遺傳因素較為重要,個人成長過程中形成的「特殊性格」亦不能忽略;外在牽涉自身與家庭和朋輩的關係,當中包括學業、健康、就業和感情等經歷。所以,如欲梳理這個千絲萬縷、磨難惱人的問題,一定要有全盤可持續性的計劃,才有可能奏效。

在這十多年,香港出現了不少不如意的事件,還要和全世界一同承受「世紀疫症」的蹂躪,雖然預期的「精神海嘯」未發生,但各國精神病患者仍在繼續加速上升,就如地球暖化一樣,酷熱在各地肆虐,很多低窪地區已經被海水淹沒,如果各國政府不作防微杜漸,各種災害必定不絕為禍人間。

目標為本

就客觀推算,及參考別國數據,香港歷經社會事件和三年疫情,CMD患者增長應該比較多,情況相當嚴峻。當局應考慮手頭上的資源,能否應付源源不絕的求診者。最近,東區某醫院處方四百多日精神科藥物給一位百病纏身的老人(因其精神科覆診期超過1年),這當然不理想;不過,有人辯護:這是無辦法之中的折衷辦法。相信上述個案,只是香港公營醫院行事問題的冰山一角。

說到底,本港在精神治療服務上,相比其他先進國家有頗大差距:精神科醫生、護士、社工、臨床心理學家及個案經理的數目,在不同程度上都低於世界標準。香港精神健康服務界在軟件和硬件上雖然捉襟見肘,卻也取得不錯的成績,正有賴我們的專業團隊,作出無私奉獻;倘若當局仍然不帶頭,有心人最終亦無以為繼,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雖然疫後政府面對財政困難,但一些必要開支勢需維持,還要保持相當透明度,讓市民覺得公帑用得其所。當局定下政策,就可以開源節流,增強工作效率,設下清晰目標給所有持份者作為奮鬥的標杆,如設定時間表要於若干年後,精神科醫生和人口的比例達到世衞1:10000的標準。

 雖然疫後政府面對財政困難,但一些必要開支勢需維持,還要保持透明度,讓市民覺得公帑用得其所。(中通社圖片)

當然,任可改革都不能一蹴而就,還要配合天時、地利、人和等不可預測因素。

規劃政策決不能好大喜功,須審慎地循序漸進,譬如:2011年CMD是13.3%,現在的精神健康政策是否維持不變?或在規定時間內(5至10年)減少其百分比到例如10%?政策制定一定要以目標為本,更要訂下路線藍圖和時間表,並以KPI(關鍵績效指標)去監察執行效果。

撰文 : 陳仲謀醫生_香港精神健康議會召集人、香港精神健康促進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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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陳仲謀最新著作《疫時代精神海嘯》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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