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身而為

電視台有一個節目，叫《睇新聞，講英文》。近期有一輯，介紹的是一句「bend over backwards」。一開首，主講者提及最近美國總統選舉。拜登在一次致詞中，本應是想說「try your best」（盡你們所能），卻失口說了「try your breast」。best（最佳）當然不能以breast（胸脯）代之。拜登的母語是英語，不可能混淆兩字。這個錯誤想來並非「失言」，而只屬「走嘴」（slip of the tongue）而已。無獨有偶，多年前香港另一位政治人物也在公開演說中說了try my breast。以廣州話而言，try的讀音類似「搓」，於是「盡我所能」變成「搓我的胸脯」，引起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在這次節目中，主講者提供了try my best「盡我所能」的另一個表達方式。他舉例說，若想說「我會全力以赴做好訪問」，可以用上I will bend over backwards to do a good interview。對於此詞這樣子的用法，我並不完全同意。

試查字典，bend over backwards解作exert a lot of effort towards some end（盡很大力以達致某些目的），或try very hard to do something helpful（極力相助）。在這個文理（context）中，可以說是與「全力以赴」的意思相若；因此，不可以說那位主講者講得完全不對。不過，這樣子說雖然在文法上沒錯，但不免會有走歪之弊，可能引致（給人感覺到其中有）一些不十分適當的connotation（言下之意）。

為什麼這樣說？因為若用到這個詞，每每會是有悻悻然的含義，像是有點兒憤恨難平的樣子。例如說I have been bending over backwards to help you but you don't even care（我已經出晒位去幫你，點知你完全唔當作一回事）。須知一個人天生只會向前屈身（bend over forward）。如果要他反過來向後屈，自不免強他所難：他須逆勢操作，再而須花上更大氣力。那不單單是「加零一」的工夫，而是原則上的「反其道而行」。如果他這樣子為你做了，而你卻無動於衷，他怎能不抱怨？

還有，正因為這個說法有「不符合自然現象」的隱義，所以隱隱然指「超乎常規」，有點兒「不以為然」之貶意。例如：the entire staff has to bend over backward whenever the boss comes to visit（每當老闆來巡視，所有員工都須格外打醒十二分精神）。所以，並非在所有想說「盡自己最大努力」的場合，都可以用上bend over backwards來形容的。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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