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痱滋」到家庭治療
59歲女士來看口腔潰瘍,俗稱「痱滋」。她沒有免疫系統的病徵,其實最常見的起因是休息不好。
我:「最近瞓得好嗎?」女士:「一直都瞓得唔好。成日擔心個女囉,佢有長期病患,又讀緊大學,每晚見阿女間房盞燈未熄都要了解下……」女兒21歲,有驚恐症,在精神科覆診,兒時發展遲緩及語言障礙,現在讀工商管理。女士和丈夫都是講師。
我安排一個月後與女士、她丈夫和女兒一起會面。女士續說擔心女兒不夠休息。我問女兒有何回應。女兒:「其實佢乜都掛心,連親戚啲朋友都會擔心埋一份,我都費事同佢拗。」我:「咁你有啲咩忠告畀媽媽?」女兒:「有時人要有返啲自己,唔係成日擔心人哋。」女兒說出了重點。
我問女士:「你有幾多兄弟姊妹?」女士:「我有兩個哥哥,我排最細,佢哋全部都好錫我。呢十幾年阿媽個腎有問題,要貼身照顧,都幾辛苦……之後照顧奶奶仲辛苦……」說時淚水奪眶而出。幾乎同一時間,女兒也在手袋給自己拿紙巾。
男士見妻女二人流淚,很無奈。他來自截然不同的家庭,沒有那暖暖的愛,不太會表達,傾向逃避問題。太太的強也令他難受。
我面向女士:「你從小感受很多愛,很ready去關愛別人,但背負太多,神經系統失衡,放鬆不了,造成失眠。你付出很多卻失去自己。你身邊兩位痛心及擔心你,尤其呢位(我指着女兒),佢好細個已經擔心你同屋企,難以集中,點唔發展遲緩?佢自己要埋首學業又要擔心你,驚恐有何出奇?」女兒哭到口罩也要掉了。
沉默過後,我提出每個人改變的方向:要女士學習放下那背影,多點自己的生活,多點和丈夫二人世界,注意不要和女兒太接近;丈夫要加強自己在家中的責任及角色;女兒集中學習,做好學生的角色。
最後鳴謝那粒「痱滋」。
作者為家庭醫學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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