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生石（下）
上周記述了醫生因為右邊的腎絞痛，擔憂是腎石跌進輸尿管內造成「急性腎積水」，加上有劇痛，便於第二天早上到急症室求助。當日有大學的前輩師兄當值，了解病情後，便先為醫生照了張「腎─輸尿管─膀胱」（Kidney-Ureter-Bladder, KUB）X光造影。
不出所料，KUB發現在右邊有一8毫米直徑的「不透射線」顆粒，位置在輸尿管的上段，是為「輸尿管石」。師兄看過X光片後，便立即安排緊急的電腦掃描，結果確認了輸尿管結石，同時更發現右邊出現腎積水和輸尿管積水：這8毫米的結石完全堵塞着輸尿管，尿液不能下流至膀胱，更反將以上的輸尿管、腎盂和腎臟「谷脹」了！
問題：處理腎石，有分緊急與非緊急嗎？
細小的腎石（約4毫米或以下），若果處於腎臟的腎盞腎盂空間，沒有症狀、沒有血尿（很多時候是在身體檢查時發現），家庭醫生會和病人討論，可以先觀察，並定期覆照KUB X光來監察腎石。
若果腎石處於狹窄的輸尿管內，因為有堵塞的風險，就需要找方法除去。如果像醫生般出現急性腎積水，更需要緊急處理，以避免對腎臟造成不能逆轉的傷害。
藥物手術除腎石
要是腎石落到膀胱，問題普遍不大，較細小的腎石通常可以隨着小便排出，若果不大不小的腎石，在經過「尿道」（Urethra）時會有很小的機會給「卡」在裏面，產生劇痛！這多發生在男士的「下身」（因為要途經前列腺和陰莖，尿道更長更窄），要到急症室處理。
若是腎石堵塞加上尿道細菌感染，細菌可以積聚在結石上，令病者發燒發冷，甚至細菌入血液，造成「尿路敗血症」（Urosepsis），必須緊急救治。
問題：怎樣可以將腎石排除？
排除腎石，有「藥物」和「手術」方法。「藥物」是服用「Alpha腎上腺素阻斷劑」（Alpha-adrenergic blocker，如Tamsulosin、Alfuzosin、Terazosin等），這藥選擇性地放鬆尿道的平滑肌肉，最常用於男士因「良性前列腺增生」（Benign Prostatic Hyperplasia）所出現的「阻塞性」下尿道病徵，讓小便回復順暢。因着其放鬆尿道肌肉的作用，這類藥物能令較細小的腎石更容易跌到膀胱，並經小便排出體外。
泌尿外科醫生會以不同的「手術」處理不同位置、大小的腎石。「體外碎石」（Extracorporeal shock wave lithotripsy, ESWL）是利用機器發出衝擊波，經由腰部皮膚和機器接觸，將衝擊波聚焦在腎石上，把它擊碎，之後碎石經尿液自然排出。
體外碎石最適合用來打碎輸尿管上、中段的腎石（腎石位置較固定，擊打它時不易走位）；體外碎石屬非入侵性手術，沒有傷口，創傷不大。若腎石的位置和大小合適，體外碎石應是首選的手術。
假如較大的腎石處於腎盞、腎盂的位置，可以用「經皮腎鏡取石手術」（Percutaneous Nephrolithotomy, PCNL）來除石：手術需要全身麻醉，在X光的監控引導下，醫生會在病人背部開一個小切口，以細針經皮膚刺進腎臟的腎盂空間部分，擴大開孔後再放入內窺鏡。這時便可以將細小的腎石直接用鉗子或籃子取出，或先將較大的腎石以激光打碎後再取出，或讓石碎跟隨尿液排到膀胱後再排出。
如果腎石位於輸尿管的中下段或是較大的膀胱石，ESWL和PCNL都不合適，便需要做「輸尿管內窺鏡碎石手術」（Ureteroscopic Lithotripsy, URSL）。在全身麻醉下，外科醫生將輸尿管內窺鏡經下體的尿道直接放進膀胱，並從下方入口進入輸尿管，沿着輸尿管逆行到達腎石後，以激光或其他方法將腎石擊碎，之後用鉗子或籃子將石碎取出。
若腎石塞於輸尿管，病發時很可能已經令這條幼管內壁發炎發脹；之後以PCNL或URSL來取走輸尿管石，有可能令到輸尿管進一步受損。雖然除去腎石，但受損的輸尿管便有可能出現「縮窄」（Stricture）的併發症，令尿液流動受阻塞。
這時泌尿外科醫生或需要放入一條「JJ輸尿管導管」（JJ不是英文簡寫，而是指導管的形狀：兩端都是像J字的彎曲）。上端的J彎放於腎盂，中段置於輸尿管內，下端的J彎放於膀胱，便可把尿液直接從腎臟引流到膀胱，同時保護和支撐着輸尿管，避免縮窄。
醫生這次腎石「出了事」，必須盡快處理，否則右腎就會受損！醫生馬上聯絡一位泌尿外科專科的同學；同學了解病情後，立即在第二天安排緊急ESWL，這是處理這個位置和大小的輸尿管石的最佳方法，同時也要及早處理，除了要紓緩痛楚之外，也要避免那腎石愈跌愈低：若果腎石落到輸尿管的下段，因為有着盆骨的阻隔，那便不適宜用ESWL，而要改用URSL了。
有幸得到泌尿外科同學的妙手，ESWL順利地把那輸尿管石打碎，之後石碎也隨着小便排出。同學叮囑醫生要好好保重，以防腎石復發。
「見字飲水」極重要
問題：如何預防生腎石？
不論腎石的種類，要預防腎石，首要必定是「多喝水、多小便」，保持尿液較清較淡，這對很多工作繁忙的朋友來說可能是件難事，但「見字飲水」是必須做的事。也要「少食鹽」，減少鹽份，除了對心血管健康有益，也可以降低尿液的濃度，防止生石。「多吃蔬果」、「控制體重」都可以預防腎石。
大約有八九成的腎石都是「草酸鈣」（Calcium Oxalate，醫生的腎石化驗後也是這種），減少鈣和草酸在尿液的排出可以預防生石。「鈣」是骨骼肌肉的重要成份，研究「不建議」故意減少吸收鈣質來預防腎石，但同時亦「不建議」隨便增加額外鈣質補充，因為可能會稍微增加患腎石的風險。就是保持日常充足的鈣吸收即可。另外「少吃肉」，減少肉食蛋白，亦可以減少草酸鈣石。
「草酸」在眾多植物性的食物裏都有，不需要亦不可能過度禁服。某些草酸成份特別高的食物，如菠菜、連皮薯仔、堅果如花生、杏仁、腰果等，則不宜食用過量。「檸檬酸鹽」（Citrate）可以減少草酸的排出，故「檸檬水」可以多喝。茶、咖啡則對草酸沒有影響。
篇幅有限，若想了解該如何預防處理腎石、該何時轉介泌尿科醫生，請向你的家庭醫生查詢（雖然醫生這次能醫不自醫）。
撰文 : 顏寶倫醫生_香港家庭醫學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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