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啟示
60歲男士,回來覆診高血脂和脂肪肝。檢查顯示血壓正常,惟見心跳率偏慢,每分鐘只有44下。翻查紀錄,原來一直都偏慢。
我:「你今日心跳有啲慢,不過我見一直都差唔多。」男士:「係呀,十幾年都係咁啦,我日日都有寫低嘅。」(他拿出厚厚的紀錄……這麼多年,每天都有寫下,真的十分在意。)我:「有冇覺得咩唔舒服?」男士:「冇。我經常去私家醫院做心電圖,做過心臟掃描都話冇事,但咁耐都慢,我使唔使再睇吓心臟專科?」最近驗血,甲狀腺素正常(因甲狀腺功能減退也可導致心跳慢)。
我:「以前多唔多運動?」男士:「一直都好鍾意運動,幾十年每日游水,退咗休之後更加提升咗運動量。不過心跳仍然好慢。另外呢幾日左邊有啲好痕嘅紅疹,左邊係心臟喎,會唔會同心臟有關㗎?可唔可以轉介我去心臟專科?」檢查其實已經好足夠,因為一直有運動,心肺功能強健,心臟不用跳太多已令身體供血充足,這種心跳慢實屬可喜。左胸皮膚上的是濕疹,和心臟當然無關。
我:「其實我真係唔擔心你心臟有事,但你好在意個心跳,個人顯得好焦慮。最近有冇咩壓力?」男士頓了一頓:「係有啲負擔嘅。我應承自己,3個仔女我每人畀一間屋佢哋,所以我要繼續投資,唔可以畀自己有事。」我:「你3個仔女知道你有呢個打算,有啲咩反應?」男士:「佢哋個個叫我唔好咁緊張,退休就退休喎。」我:「假如你啲仔女真係每人有一層樓,係你送嘅,但佢哋見到你失去咗自己,有焦慮症要食藥,佢哋一世內疚。千萬家財但洗唔去一生內疚,你又點睇?」男士:「我啲朋友都係咁勸我……」我:「好明顯你啲仔女想你開心自在,佢哋先會安心成長,幾大嘅單位都幫唔到啲仔女成長。你應該諗清楚,你係要應承自己,定係應承啲仔女。」男士:「我真係要再認真諗諗……」
男士沒有再要求轉介心臟科。我在想,如果轉介,應該救不了這個人,這個家吧。
作者為家庭醫學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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