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的疑惑

英國著名哲學家羅素（Bertrand Russell）是一位無神論者。他在一篇名為〈為什麼我不是一個基督徒〉（Why I am not a Christian）文章中，列舉基督教教義中不合理的地方，其中包括一個所謂「道德上的問題」（moral problem）。他說，「There is one very serious defect to my mind in Christ's moral character, and that is that He believed in hell.」（我認為，在基督的道德品格中，有一個非常嚴重的缺陷，那就是，他相信地獄。）
他引用耶穌說的話：「Depart from me, ye cursed, into everlasting fire.」（你們這些被咒詛的人，離開我，進入永恒的火。）又如「And these shall go away into everlasting fire.」（這些人將離開，走進永恒的火中）。祂又曾說過：「If thy hand offends thee, cut it off; it is better for thee to enter into the maimed, than having two hands to go into hell, into the fire that never shall be quenched.」（如果你的手冒犯了你，把它砍掉吧。你寧可陷入殘廢的境地，也勝於具有兩隻手但進入地獄，進入永遠不會熄滅的火中）。羅素認為，這種「犯了罪將受地獄之火的懲罰」是殘酷不仁的，不是一個號稱「仁慈」的「救世主」應有的態度。
但有不少人真的是因這說法而「乖」起來，告誡自己不可以犯「罪」。這些罪，不僅是刑法所載的那些，更涵蓋教義中更大的幅度。他們掛在口邊以至經常諄諄勸導他人的說話是：做壞事會落地獄。
我當然不能以第一身經驗的立場來斷定死後有沒有地獄，更無意採用羅素上述的說法來否定基督教，以至否定任何宗教。不過，若純粹以邏輯的角度看，縱使真的有地獄，我們也不用懼怕。因為一個人死後，他的肉身還留在地球上；而且肉體並不永恒，不須多久自會完全腐敗，消失於無形。既無肉體，何懼火燒？正如現在一個很流行的句子：人在天堂，錢在銀行。一生人積聚的財富，絲毫不能帶走。同樣道理，人在地獄，身在地球，哪有什麼可以被燒？又怎能有痛苦的感覺？
所以，中國人習俗中的「燒衣」，是一個可大可小的問題。說它「可小」，因為人已去世，世間的事物應是用不着，交過去給他是毫無意義的。其更嚴重（可大）之處是，如果憑「燒」可以把陽間之物「快遞」送到陰間，那怎還可以火葬？那可真的是讓死者「落地獄」了。
另一個跟着而來的疑問是，如果改以土葬，是不是此死人仍然未出境？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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