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酮之「吻」
以往有文章曾經探討「生酮飲食」的弊端，比如高血脂、痛風發作、肝功能受損等。
筆者最近遇到一個病例，更增加了對這種飲食的顧慮。
Z先生，43歲，以往健康，無任何不良嗜好，體重指數28kg/m2（屬肥胖）， 近日想減肥，開始嘗試生酮飲食。現在，我們通過Z先生的瘦身日記全面了解一下事情經過：
第一天：我決定開始生酮飲食，不吃早餐，中午飲蛋白粉，晚餐多脂多肉多菜。每天舉鐵15分鐘，HIIT（高強度間歇訓練）15分鐘，跑步機20分鐘。
第二天：今早起床，頭好痛，全身無力，肌肉痠痛，這就是傳說中的「流感樣不適」嗎？然而，堅持一下就可以過去了，繼續加油！
第三天：哇，已經達到最深尿酮了（見下圖）！不過，感覺真的有腦霧，返工效率很低，運動也不夠力。希望這段時間可以快點過。
第四天：已經瘦3磅囉。咦！胸部好像出疹了，怎麼回事？不痛不癢，再觀察一下。要堅持啊！
第五天：天啦，皮疹從胸部蔓延到腹部了，背上都有，咩嚟㗎？明天一定要去睇睇醫生。
第六天：頂唔順了，皮疹好痕，根本瞓唔到。居然約唔到醫生，感覺都開始變水泡了，點算？唔理啦，食藥擦藥先。健身房都唔想去了。
出現酮疹
接下來Z先生就近乎崩潰地來到診所求診。診斷是「色素性癢疹」（prurigo pigmentosa, PP），俗稱「酮疹」。目前發病機制尚未明確，多與節食、斷食、糖尿病、神經性厭食症、減肥手術、妊娠劇吐等有關。一般生酮飲食後一周至三個月內出現，是一種炎症性皮膚疾病，主要包括4個階段：早期病變多數是一些淺粉色的皮膚紅疹，瘙癢不明顯，容易被忽視；爆發期的皮疹主要集中對稱出現在前胸、後頸背和腹部，呈現網狀紅色斑丘疹和丘疹性水泡，瘙癢加重；消退期皮疹顏色變深並開始結痂。這個時期可以看到多部位多階段皮疹並存，而且對生活影響顯著；晚期病變會在皮膚留下比雀斑更大的網狀黑斑，稱為「網狀色素沉着過度」，需要長時間才可能慢慢褪去。
Z先生在生酮飲食後非常短時間之內就出現酮疹，分析原因可能有三。首先，入酮過快：Z先生第三天已經達到最深尿酮，如此大幅度迅速入酮很容易導致水份缺乏，脂肪釋能的同時誘發細胞炎症；其次，腸道菌群紊亂：Z先生的減肥計劃，從一開始就比較極端，總體飲食缺乏維生素和膳食纖維，還使用人工蛋白粉，猛然加重了胃腸道負擔，影響腸道正常環境；再者，運動出汗和皮膚刺激：Z先生節食還保持大量運動，汗液中的丙酮和衣物摩擦都可能刺激並加重酮疹。所以，如果想避免酮疹出現，最好緩慢入酮，大量喝水，多補充維生素、礦物質、膳食纖維，盡量別出很多汗和避開衣物摩擦，做好皮膚保濕和防曬。
Z先生自行嘗試的過敏藥、止癢膏、保濕霜，甚至外用類固醇等等，基本無效。目前標準治療方案是口服「四環素」或者「大環內酯」類抗生素2至4周。筆者對Z先生交代：「即使不用任何藥物，只要你忍夠一兩個月，酮疹也會變成不再瘙癢的色素沉着。而且只要你一出酮，皮疹就會停止瘙癢……」經過一番討論，Z先生決定不用抗生素。
提高警覺
我們繼續來看看Z先生接下來的故事：
第七天：我現在用的藥物果然沒用，這酮疹真是奇癢無比，讓人日夜難安。今天已經是第七天沒大便了，肚子雖然不脹，卻被女兒投訴口臭。唉，就不能再堅持多一個星期嗎？眼看我都瘦8磅了，真的要放棄嗎？
第八天：算了算了，日日痕到睡不着，真的人都癲。不生酮了，今天開始吃飯吃碳水！
第九天：真的立竿見影呢。今天尿酮已經降到第二格，酮疹沒再出水泡，而且基本不癢了。
第十天：徹底出酮，完全不癢，去廁所也通暢了。只是皮膚一撻撻，唔知幾時先可以退晒。
雖然酮疹最初由日本報道，隨後在亞洲和中東的案例較多；但目前歐洲、美國及其他國家和地區亦陸續有個案出現。說明這種疾病沒特殊的種族偏好，而且發病率可能遠比目前報道的3%要高。
特別隨着愈來愈多人開始關注瘦身並嘗試生酮飲食，酮疹好發人群將不再主要是年輕女性，所以醫生和患者都要提高警覺，及早就診，早日決定後續體重管理計劃，避免長時間被皮疹困擾。
撰文 : 侯婧醫生_香港家庭醫學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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