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分泌及糖尿科專科醫生周振中 活到人生第三關卡 助人儲健康

現今醫學昌明，人活到90歲並非難事。 內分泌及糖尿科專科醫生周振中（Francis）向來重視身心靈健康，深信自己可擁有90年有質素的生命，「即對別人無負擔，對自己無負累。」
他把自己人生每30年劃分為一個關卡，首關卡為學習成長期，第二關卡投身公營醫療系統工作，累積醫學經驗、管理部門及培育後輩。在60歲退休之齡，即第三個關卡開展另一番事業，成立香港糖尿病專科中心，推廣「治未病之病」核心信念，助人正面、積極地儲健康。
周振中重點關注糖尿病、三高（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壓）及肥胖所引致的慢性病健康風險，踏入其私家診所，白色牆身有「治未病之病」幾個字，他先分享一則笑話。

「開始私人執業時，有個區議員請我演講，介紹時竟錯讀成『治末病之病』，我即時兜番，如果真是『末病』就慘啦！」
「治未病」概念源自《黃帝內經》，意思是先洞見疾病之根源，採取預防性治療，減低發病或疾病惡化的機會，正是他創業原意：「我認為『三高一肥』差不多是百病之源！」
有人會問：「肥啫，點解係病呢？」
周振中認真地說：「三高一肥，環環緊扣，有其中一樣，很大機會引發其他幾樣，由於檢查是睇數字是否超標，初期大家未必有任何感覺，很多人不當成病，有些人完成體檢，發現血糖升高，掉以輕心，結果變成併發症。其實三高一肥是未病之病，如果早點對症下藥，處理得好，所牽涉的其他疾病，例如腫瘤、癌症、腎病、心臟病、中風等都會少很多。」
過往提到三高一肥，很多人覺得是老年疾病，周振中指近年漸趨年輕化。「現時三四十歲特別多，每5個糖尿病新症，其中一個是40歲以下。因為是長期慢性疾病，令工作能力下降，愈年輕患病對社會生產力影響愈大。」
他在診所就遇到一些非常年輕的個案。「有十七八歲，在外國讀書回來的青少年，他們家境不錯，一到海外獨自留學生活便放肆飲食，一兩年內體重急升，被父母帶來求診，檢出有糖尿病及高血壓。」
要年輕人聽話，絕不容易。「叫人自律是困難的，不能要求他們像軍人生活，什麼都不吃，反而要耐心跟他們傾談，給他們貼士，令他們覺得有自由，同時教他們飲食之道。很多人覺得飲食不需要學習和教導，絕對不是！」
他停一停續說：「以前農村社會，人們吃不飽，不需要教人飲食。但進入工業化的現代社會，很多疾病來自飲食。而且飲食不再是填飽肚，而是一種生活態度、文化修養、社交、情趣，甚至是一種投資，然而不少人掉進飲食陷阱。」
飲水過量會中毒
以飲品為例，他說分為清水、茶、咖啡、酒類飲品、糖添加飲料5大類，各有好壞，中庸之道很重要，喝太多太少都是問題。
「特別是水，很多人以為水不會有害，但過量的話，會水中毒。我遇過一位年輕OL，認為暗瘡與熱氣有關，時常飲蒸餾水來清熱氣，短時間內由每天3公升加到超過5公升，出現低血鈉症狀，有wing吓wing吓開心感覺，於是愈飲愈多，變成昏迷、水中毒，要送入急症室治療。」這是他早期行醫時遇到的案例。
在周振中辦公室的牆上，有幅書法，有相當歷史。「當時是實習醫生，趁假期獨遊張家界天子山，見到一位攝影家這幅作品，很喜歡，便買了。」對方為周醫生題字：「生命在拼搏，生存貴在氣節。」
他認為對行醫的人而言，這兩句說話背後的精神很好，他解釋：「醫治病人的過程要盡力拚搏，做到最好，結果怎樣不是我們控制，故此毋須太憂心、太失望。另外最重要是integrity，尤其作為私家執業，要繼續保持品格，要有醫德。」
提到他人生的3個關卡，周振中笑說與8字有關。「第一個關卡是1958年至1988年，父母由內地逃難來港，我在香港出生，那個年代，知識可以改變命運，努力就有機會。可能我天生是讀書材料，小學是學霸，考全級第一，由屋邨小學升上教會中學——九龍華仁書院。」
中學時期，他成績一直優異，面對選科，目標清晰。「我不喜歡手作，對建築、工程沒有興趣，也不是律師、社會科學材料，用排除法，最後選了醫科，的確無選錯，我讀得幾好。」他微笑說。
「因為我不是做手作的人，所以選了內科。」他發現眾多內科之中，內分泌是需要抽絲剝繭的科目，要很細心聆聽病人說話，或者要旁及其他資料，接着便要像偵探般思考有什麼要檢查，一步步診斷。
「內分泌及糖尿科專科分兩個範疇，其中某些內分泌疾病屬少數，例如腦下垂、腎上腺疾病等複雜個案。另外最多是肥胖、糖尿病、膽固醇、骨質疏鬆等問題，都歸於我們。一科有兩種元素，我是一個喜歡思考、抽絲剝繭，喜歡偵探頭腦的人，所以這科對我很有吸引力。」
退而不休創業
人生首30年他主要是讀書、接受職業訓練，吸收不同知識經驗，形成人生觀。到了1988至2018年，即他所說的人生第二個關卡，就正式投身公營醫療系統工作，接受專科和海外訓練。
「最難忘是1988年獲留學獎學金，到英國威爾斯首府卡迪夫住了一年，做一些甲狀腺基礎研究，大部分時間在化驗所工作、寫文章或自修，又可以無牽無掛開車旅遊見識，培養了很多興趣，例如飲食研究。」

後來他運用過往累積的知識和經驗，與報章合作做一年特輯，從醫學角度分享十多個案例，「也是幾喜歡的回憶」。
沙士後，他由2004至2017年間擔任威爾斯親王醫院內科及藥物治療部門主管。「做了超過13年的部門主管，對我是很重要經歷，既要管理部門、教導後輩，同時間要教書、做很多新藥臨床研究。」
然而在公營醫療系統，面對不少掣肘，到了第三個關卡，即2018年，他退而不休，開創另一番事業。
「剛才提到內分泌及糖尿科專科分兩個範疇，我認為複雜疾病留給公家醫療系統。剩低一半，即是三高一肥及引致的疾病，譬如脂肪肝、尿酸過高等，現在我診治很多這類病人。所以我希望利用私營市場，做到革命性影響，可以造福更多人，紓緩公營醫療壓力。」
與病人真誠交流
而且，私營系統可幫助罕有疾病患者很快完成治療過程，周振中私人行醫時，遇過一個三十多歲的男病人，從事地產行業，初期診斷為糖尿病，前來求醫，周振中望一望他的樣子，便說：「你不是睇糖尿病，而是內分泌疾病，俗稱巨人症，正式學名『肢端肥大症』，是一種不常見的疾病，每100萬人當中，約有40至60人患有此疾病，患者身體製造過多的生長激素，令手、腳、其他部位及器官增大，嚴重影響身體機能，在公家醫院由初診至各種抽血及影像檢查，再轉介到外科或腫瘤科醫生治療，整個過程漫長，可能需要一至兩年。」
周振中其餘時間進行藥物臨床研究，以及於醫院門診幫忙。「退休後，我仍回到內分泌科門診服務，最難忘有個年約70歲女人，說話帶點上海口音，她有些病是關於甲狀旁腺亢進，血鈣過高，引起併發症。我看她時，基本上治療已完成，但她以為自己還有很多問題，有次我把整個病歷重新說一次，告訴她差不多根治，亦沒有後遺症，往後只是簡單跟進，令她非常安心。」
然後她問周振中：「是不是每一次覆診都可以看到你？」
周振中回答：「公家醫療系統沒有這個制度，看到你是機緣巧合，或是一種緣份。」半年後她覆診，親手畫了兩幅畫送給他。
「其實很多病人得到恰當的溝通，是可以解決心中很多鬱結、疑難，對很多人而言，是很大的紓緩。」周振中總結。
撰文：林艷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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