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液有菌之謎

73歲的余太（假名），患有糖尿、高血壓、冠心病和痛風，長期服藥兼須定期見醫生覆診。早前由於腎石引致腎炎，要住院接受靜脈注射抗生素，還要做手術把阻礙排尿的腎石取走，讓余太受了不少苦。排除萬難，終於出院了！但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住院做過手術，余太常常覺得排尿有點不適，於是覆診時醫生吩咐再留取小便樣本種菌。當刻余太沒有小便，又不想留在診所等，於是拿了樣本瓶回家，等留好小便後再請女兒送往化驗室。化驗結果找到偶發分枝桿菌（Mycobacterium fortuitum），於是余太被轉介來見我。
偶發分枝桿菌是引致肺癆的結核分枝桿菌近親，不過偶發分枝桿菌生長速度比肺癆菌快，通常一星期內就會被發現。偶發分枝桿菌和結核桿菌最大分別在於，偶發分枝桿菌常存在於四周環境，而結核分枝桿菌則只會在人類體內發現。當找到這些非結核分枝桿菌時，我們都會特別小心，先排除樣本是否遭到四周環境污染。如果在病人樣本裏持續找到這些菌時，就會考慮是否要治療這位病人，並要排除病人是否有一些削弱免疫力的情況，引致感染。
循着這個方向，我和余太見面時，第一件事就是要弄清楚她是怎樣留這個小便樣本的。一般留小便樣本種菌，建議病人先排走前段一小節小便，然後把中段小便直接排進樣本瓶內，最後剩下的小便排到馬桶中。余太說，她因為擔心小便弄污糟自己的手，而且她不容易控制小便在中間停頓，於是叫傭人把蒸餾水膠瓶精心地切開一半，自製了一個漏斗來取小便樣本，再把小便從漏斗倒進樣本瓶中。
謎底，已被解開了！余太小便的偶發性分枝桿菌，源於那個不清潔的自製容器，污染了樣本。於是我請余太用正確方法：直接把小便排到無菌樣本瓶中，證實小便裏根本沒有菌。余太知道結果後釋懷大笑，沒想到自己一個小聰明舉動，引致一場虛驚！
作者為臨床微生物及感染學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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