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系列之 答案就在眼前（一）

之前的文章曾提及，我小時候住在農村。早上6時多要由農場走到巴士站，途中會經過一些垃圾站。
豬農有時候會把因病死去的豬隻丟棄到垃圾站外面，於是，在昏暗的天色下，就會見到一隻又一隻躺在地上的大豬，身上布滿無數蛆蟲。一條條大概一厘米的蒼白蛆蟲，在豬隻身上蠕動，上面有一群又一群的巨大蒼蠅，像小型禿鷹，在屍體上徘徊，發出吱吱聲響。垃圾站釋放出來的臭味，幾百米以外都聞到。當時大概只有10歲的我，這些景象經常會見到，心裏面替豬隻難過，也替處理垃圾的工人擔心。
終於，在我二十多歲在威爾斯親王醫院做實習醫生的一個晚上，我和這些蛆蟲有最直接最埋身的接觸。急症室將一位老伯伯送來我們的內科病房。老伯伯兩隻眼睛視力模糊，行動不便。
他患有糖尿病，不容易控制，因為他是一個獨居老人。老伯伯最近在家中跌倒，由於家裏傳出異味，鄰居去了解後把他送到急症室。這是我做實習醫生，其中最難忘的一晚。
半夜1點，走到剛進入病房的老伯伯病床旁邊，問他有什麼地方不舒服。他笑笑口說：「沒什麼不舒服，都很好。」
我心裏嘀咕，沒什麼不舒服，又怎會入醫院呢？老伯伯衣衫襤褸，好像很多天沒洗澡，有一些異味。腦海立刻浮起小時候經過垃圾站的畫面。
我打開老伯伯的床被，準備仔細為他全身檢查。一打開床被，嚇了一跳。
幸好有小時候的經歷，不至於在病房裏大叫起來，但也要用兩隻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口，唯有在心中大叫「Oh My God」！
在這個活人身上，右腿被以百計的蛆蟲覆蓋着，這些蛆蟲非常活躍，肥胖的身軀在貪婪地蠶食這位活着的老人。
老伯伯的小腿，已經露出白色的骨，我努力鎮定自己，慢慢抬起頭，看着老伯伯祥和的臉，張開嘴巴，良久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老伯伯，你痛嗎？」
我在想，假若面前的是自己爺爺或公公，會否極度內疚？老伯伯發生什麼事呢？為什麼有這麼恐怖的下場？心裏有無數問號。究竟伯伯的故事有什麼啟示呢？下回分解。
作者為兒科專科醫生

[信健康] 分享面對老人家逸事，醫生訊息可留意！【更多健康資訊：health.hke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