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傷的刺蝟

看着她的淚水像珠子般一滴滴從眼眶流到臉頰，面上呈現的不安、不信任及自我否定，和那個看似強悍的形象，形成強烈對比，一段男女關係，讓她崩潰了。此刻，我彷彿看見一隻受了傷的刺蝟，長滿尖刺，無法走近，但身上卻在淌血。
像隻受了傷的刺蝟，難道就只她一人嗎？也許我們或身邊家人朋友，亦曾經像一隻受了傷的刺蝟，進退兩難。
自我保護
想起德國哲學家叔本華於《附錄和補遺》中寫的寓言故事，一群刺蝟在寒冬之時透過彼此靠近互相取暖，不過，當兩隻刺蝟走在一起時，卻又被互相的尖刺所刺傷，雙方要保持一段距離才會不被傷害。叔本華形容這是刺蝟困境（Hedgehog's dilemma）。他透過刺蝟來比喻人們在建立人際關係時，雙方都想保持一個親近的距離，又無法不刺傷彼此。究竟該如何尋找合適距離方可取得溫暖而又不會刺傷對方？究竟該如何建立一個舒服而又恰當的人際關係及界線，才得以健康成長？這是一道課題，以及體會。

或許每個人身上皆長着不同程度的尖刺：或多或少、或硬或軟、或長或短。有些可能與生俱來；有些可能是成長的經歷或體驗，而長出不同尖刺自我保護，或許有人曾經被至親至愛背叛而長出不信任的尖刺；或許有人曾受欺凌而長出弱肉強食的尖刺，還有很多不同處境……凡此種種，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當到了某個階段，身上尖刺愈來愈多、愈來愈長、愈來愈硬時，可能會將自己孤立起來，甚至刺傷旁人。
不二法門
我們是否願意停下來，好好理解自己身上的尖刺，及身旁至親至愛的尖刺是如何長出來？大家是否可以把彼此的尖刺慢慢軟化下來？又或者尋找一個讓大家都舒服的相處方式及空間？無論情侶、夫妻、親子、朋友等關係，通通如是。如何做到？彼此學習坦誠表達、用心聆聽、互相尊重及包容、接納、體諒，這些看似老生常談，卻是不二法門。
此時此刻，當我看着眼前這位受了情傷的刺蝟，我只想陪伴着她，先治理及包紮正在淌血的傷口，待傷口復元了，再慢慢細看該如何面對身上長滿的尖刺。
作者為註冊藝術（表達藝術）治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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