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全面睇：類毒素、信使核糖核酸、病毒載體

本年度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頒予兩位研究有助開發「信使核糖核酸」（mRNA）疫苗的Dr. Katalin Karikó和Dr. Drew Weissman。這疫苗技術可謂及時雨，為全人類應對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作出極大貢獻。本篇重溫mRNA，以及「類毒素」和「病毒載體」的疫苗製造技術。
先說類毒素（toxoid）：好些細菌入侵身體後，會製造出一些「外毒素」；也可以在被分解後釋放出「內毒素」。這些細菌的感染可能不嚴重，但其毒素卻可以致命。模擬這些毒素，製成類毒素（屬蛋白質），注射後便能產生免疫反應和中和抗體，當遇到真正的毒素時便能迅速解毒。
白喉（diphtheria）疫苗為類毒素。白喉現今極少見，感染上呼吸道後，其外毒素讓喉嚨出現一片灰白色的堅韌薄膜，可以使患者窒息。其外毒素也可經血液循環到心臟，導致嚴密的心肌炎。接種白喉類毒素疫苗，就能確保即使感染白喉都不會中毒。
破傷風（tetanus）疫苗亦是類毒素。破傷風的中文名常被誤解為「傷風」的一種，正確的斷句應是「破傷」、「風」，指破損傷口感染所致的「風」，即疾如風的發病。破傷風由存活於泥土、沙塵、糞便裏「破傷風梭菌」的胞子，經傷口感染入侵後，活化並釋放出「破傷風毒素」。這是極強的神經毒素，引起強烈肌肉痙攣，影響呼吸心跳，甚至力竭致命。在接種破傷風類毒素疫苗後，就算傷口受這細菌感染中毒，也有抗體中和毒素，不會因此致命。
上述和前文討論過的「傳統」疫苗，研究發展過程皆是踏踏實實的工夫，亦依靠實質的臨床數據做根基，絕對不能造次。每一種疫苗在新面世時，都會面對質疑和挑剔，唯有真金不怕洪爐火，也只有真正安全有效的疫苗才能站得住。
近年以新技術研發的新冠疫苗，其實亦是多年疫苗科研的延續。因疫情全球大流行，讓新疫苗研製加速進行，也完全有根有據，絕非揠苗助長。現在再解釋兩種新技術要點，加深大家對新科技的認識。
全基因解碼
信使核糖核酸（mRNA）疫苗，其中之一就是我們熟悉的復必泰疫苗。mRNA是直接用來將某段基因編碼「轉譯」製造蛋白質的物質。將病毒的全基因解碼，再將用來製造病毒抗原的mRNA串段確定，並根據其核酸排序製成疫苗。經肌肉注射進體內後，守護在肌肉的免疫先鋒「樹突細胞」會迅速將這段mRNA吸引進細胞質裏（mRNA並不會進入細胞核，所以肯定不會「改變細胞的基因」），並用自身細胞質裏的「核糖體」轉譯成病毒抗原（蛋白質），再將這病毒抗原呈現於細胞表面（新冠病毒就是其「突刺蛋白」）。免疫系統裏的B淋巴細胞和T淋巴細胞發現這突刺蛋白後，便迅速製造中和抗體和產生細胞免疫力，結果達到強力的免疫保護。

mRNA疫苗好處是效力強，接種後能產生強烈免疫反應。理論上靈活性很大，不同的蛋白質抗原都可以用相同技術製造，成本不算太高。另一方面，缺點是疫苗需要用超低溫儲存，以保存內裏的mRNA，解凍後使用期較短。
在初推出mRNA疫苗時，其中一個擔憂是過敏反應。當中成份為「聚乙二醇」（PEG），這是納米粒子表面，包裹着mRNA。這物質可能引致過敏，甚至嚴重的過敏性休克。這風險機率極低，不過，剛開始接種時大家相當顧慮。所幸在全球廣泛接種後，嚴重過敏絕無僅有，風險實在非常低。PEG跟日常會引致過敏的藥物和食物性質完全不同，所以有藥物或食物過敏史並非注射的禁忌。
另外一種新技術是病毒載體疫苗。當中的病毒載體，是不能致病、不能在人體複製的病毒。最常成為這「中間人」的為「腺病毒」，這可以是只感染大猩猩的腺病毒，或被改造至不能繁殖的人類腺病毒。製造新冠疫苗時，將新冠病毒突刺蛋白抗原的DNA串段加入腺病毒載體內（腺病毒載體的表面沒突刺蛋白），注射進體內後，病毒載體會進入樹突細胞，其DNA進入細胞核，並將新冠病毒突刺蛋白的DNA「轉錄」為mRNA。之後就如上述般再轉譯製造出突刺蛋白，產生免疫力。
科研成果
病毒載體疫苗的好處和mRNA疫苗相同，即靈活性大。病毒的DNA會進入免疫樹突細胞的細胞核，然而，這是正常功能，絕對不會改變其基因。缺點是若果人體對該病毒載體已經有免疫力，就有可能未感染細胞便已給免疫系統幹掉，影響其效果。
這類疫苗也有可能出現很罕見的副作用：「疫苗引起之血栓性血小板低下症」（VITT）。病因可能是由腺病毒載體所致：它意外地激發針對血小板的自我免疫反應，使血小板凝結在腦靜脈血管形成栓塞，同時又讓血液裏的血小板降低而引致出血。這罕見副作用，主要發生於青年至中年有經期的女士（受雌激素影響，是患上血栓症之高風險群組）。整體上則肯定非常安全有效。
疫苗的發展是科學和流行病學研究之成果，一切有根有據。家庭醫生乃醫療和大眾的橋樑，為大家打針，為大家解說，為大家釋除對疫苗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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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顏寶倫醫生_香港家庭醫學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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