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健康新挑戰──「長新冠」

老子在《道德經》第30章有道：「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人類在2019年尾開始和新冠病毒作戰，到現在接近3年，敵我雙方處於膠着狀態，未分勝負；病毒不斷狡猾地變種，科學家研發的新疫苗似乎是不能適時有效應對。換句話，人類始終處於下風和被動狀態，只能固守，無力消滅敵人，勝利似乎遙不可及。
最近，世衞總幹事譚德塞有樂觀的預言：「疫情結束近在眼前。」不過，他沒有說出確實的日期，難怪有人覺得又是一張「空頭支票」。
第一次世界大戰將近結束時，接踵而來的是西班牙流感及其後的全球經濟大衰退，列強營造的「新世界秩序」，既不能促進和平，間接令各族群互相仇視，直接引起更具破壞力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本世紀已出現了SARS、MERS和爆發伊波拉病毒，各國有點漫不經心，沒有做好準備；而COVID-19肆虐全球，大家最初都是束手無策。又因地緣政治糾紛的擴大，各國對控制疫情沒有充分合作，反而互相攻擊和推卸責任。幾經波折，臨時應用的疫苗才紛紛出台，但供應量不足，也沒有做到公平分配，使病毒有機可乘，變種生存，繼續遺禍人間。同時，全球的「新冷戰」，釀成歐洲數十年來最大的「熱戰」，恍如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故事。
現在大部分先進國家疫苗的接種率，已達到相當高的水平，為了及早振興經濟，便急不可待地全面開放，因為國民「病死」的機會，相信是少於「餓死」的。這是兩害相較取其輕的權宜之計，無可厚非。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COVID-19仍然橫行霸道前，其衍生的後遺症──「長新冠」已經廣泛出現，使人類兩面受敵。
現有和即將上市的疫苗，都不能有效防止感染傳播，主要的功效在於預防病人出現重症和減低其死亡風險，所以人類不斷染疫是幾乎肯定的（加拿大總理杜魯多「中招」有兩次之多）。根據世衞歐洲區專員的宣布，該區有1700萬人出現「長新冠」的症狀，例如咳嗽、氣促、極度疲倦、失眠、精神恍惚、記憶力衰退、腦霧、焦慮和抑鬱等。這些病狀可以分為生理和心理兩部分，亦會是互為因果。世衞對這種疾病作出的定義是：如染疫者在康復後患有上述的症狀，持續不斷超過兩個月，就是新冠病毒的後遺症──「長新冠」。「長新冠」的患者很多都不能如常工作，大大影響人力資源供應。由於科學家對這種後遺症認識不多，所以沒有針對性的藥物去醫治患者。有專家初步估計，可能有一些新冠病毒殘留在人體的細胞組織中，刺激免疫系統而引起副作用。研究「長新冠」處於起步階段，很多人或會陸續被這些後遺症蹂躪折磨。
不容輕視
世衞和美國疾控中心（CDC）的統計不謀而合，都錄得大約有20%的成年新冠患者，在康復後有不同程度「長新冠」的症狀。由此推算，全球現在就有1.5億人，深受此苦。保守估計，香港人口最少有三分之一已經「中招」，即有不少於50萬市民會染上「長新冠」，這是新一屆政府有關部門絕不能輕視的問題。
2020年英國皇家精神科學院前院長Burn教授，謂因為各種環境因素：失業、封城、在家工作、停課和人際關係疏離，會引起「精神海嘯」，嚴重打擊人類的精神健康。她的言論很快便獲得世衞和各地專家的認同。目前引起大家矚目的「長新冠」症狀，有不少涉及的精神問題是有關生理的因素。兩種因素（心理和生理）合而為一，使「精神海嘯」出現的機會大增，也可能有更大的破壞力。
香港面對接踵而來的挑戰，部分市民不單有「抗疫疲勞」，甚或會無心戀戰而遠走高飛；或者是索性「躺平」，聽天由命。本地資訊自由發達，市民普遍都知道我們陷於內外交困，長期的閉關自守帶來負面的後果，有人更認為香港已經喪失了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政府逾300億元的第二階段消費券，對內部消費的刺激只是曇花一現，對本港經濟內循環的幫助，實在有限；近3年的公帑消耗甚多，單單在「撩鼻」估計已花費了最少70億。市民對經濟前景的不安是自然不過的。最近有一間中型的連鎖餅店結業，受影響的員工只不過是百多名，便引起軒然大波，各大傳媒爭相報道。港人害怕失業潮的心理，可見一斑。
留意症狀
特區政府基於各種掣肘，不能隨心所欲，是可理解的，所以只可以盡量解決內部的困難，例如：及早準備應付「長新冠」和冬季的疫情。前文已解釋了「長新冠」和精神健康有密切的關係，而香港的公營精神科服務早已不勝負荷，如果再有大量市民求醫，現有的系統便可能有崩潰的危機。所以，有關方面一定要重整7個聯網的架構，提高效率，還要盡快啟動「公私營合作」的方案。
常言道：「病向淺中醫。」筆者呼籲市民和所有醫護人員，開始留意周圍的人是否有「長新冠」的症狀：精神和心理狀態及有關的生理表現有否異常；如有懷疑，就必須立即就醫檢查。雖然醫學界還未清楚知道引起「長新冠」的原因，但可以根據求診者的病狀，進行個別性的紓緩治療，例如：焦慮抑鬱，可以處方抗焦慮抑鬱藥；長期失眠，可以採用適量的安眠藥和血清素。總言之，目前對付「長新冠」的方法簡單而言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但是，最棘手的病狀是「腦霧」（Brain Fog）。它的病灶可能是多元化，最有可能涉及中央神經系統，醫治的方法只能各適其適，沒有既定的準則。然而，有科學證據顯示恒常的「有氧運動」，對減輕「腦霧」的影響有相當大的作用。
「長新冠」的高危一族，包括沒有接種疫苗而染疫的人士，及患有重症、需要長期住院的病人。還有，女性的發病率是高於男性的。務請各位小心在意！
撰文 : 陳仲謀醫生_香港精神健康議會召集人、香港精神健康促進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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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陳仲謀最新著作《疫時代精神海嘯》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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