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面對長新冠
自發現第一宗SARS-COVID 2病例以來已經過去三年多，關於這種新型疾病仍有許多未知數。對疾病的起源、病毒是從野生動物間接傳播給人，還是從實驗室洩漏的人為病毒？許多藥物標籤外（off-label）使用效力，到新的抗病毒藥物治療的爭議；以至各種疫苗的優劣點、最近對疫苗傷害的擔憂（如心肌炎）及對加強劑疫苗風險或效益比較的重新評估，都仍需要進一步的研究和辯證。
各個國家採取不同的策略來對抗新冠疫情：封不封城、是否強制接種疫苗、打多少加強針、打什麼疫苗……無論選擇何種抗疫政策，都無法免於另一波的大流行，即是數以千萬計的所謂「長新冠」（Long COVID）病。
早在醫生意識到這現象之前，Long COVID一詞首先出現在社交媒體群組中。Long COVID也有很多名稱，例如 long-haul COVID、post-COVID-19綜合症等等，此文內將統一使用「長新冠」一名。
長新冠並沒有標準的定義，世界衞生組織將其定義為：確診或臨床疑似感染SARS-CoV-2後，持續有病徵維持至少兩個月，並無法用其他診斷來解釋病狀，可定義為長新冠。長新冠的症狀包羅萬有，最常見的是疲倦、胸痛、咳嗽、氣促氣喘、心跳不正常、腦霧、頭痛、肌肉痛等，亦可以造成心理及情緒病，如失眠、情緒不安及抑鬱症。
病徵亦可根據以下不同器官或系統性的問題分析，可幫助醫生更容易制定相應的治療方案：
1.心臟和循環系統症狀：胸悶或疼痛心悸、心率異常；
2.呼吸道症狀：持續咳嗽、氣促、呼吸困難；
3.關節肌肉痛：背部或肩部疼痛、關節痛；
4.大腦（神經或認知）症狀：無法集中注意力（腦霧）、頭痛、幻覺、健忘、頭暈、針刺痛、運動功能或言語困難 ；
5.心理健康影響：焦慮的症狀如擔心、緊張不安或難以入睡、幻覺、情緒低落、無助、創傷後症狀等；
6.胃和消化系統症狀：肚痛、腹瀉、嘔吐、大便失禁；
7.耳鼻喉症狀：嗅覺或味覺的變化、耳痛、耳鳴；
8.皮膚症狀：脫髮、皮疹；
9.其他症狀：慢性疲勞、發熱、忽冷忽熱、四肢沉重。
患病率與病理學
由於長新冠沒有確切定義，因此無法準確地量化長新冠的實際患病率。根據世界衞生組織（WHO）估計，大約10%至20%的COVID-19感染者可能會受到中長期影響。英國國家統計局的數據估計有210萬生活在英國的人有不同程度的長新冠症狀。
至於對長新冠的病理，目前確知的不多，筆者嘗試提供一些已發表的論文和假設來解釋長新冠的病理：
1.初患新冠者重症造成的不可逆轉的損害（End organ damage）：當中有肺纖維化導致慢性呼吸困難；嗅覺或味覺損傷；心臟功能受損或心肌損傷；神經系統損傷導致各種神經系統症狀。
2.慢性自身免疫反應（Autoimmune response）：根據加拿大一項研究，一些長新冠患者表現跟類風濕性關節炎和狼瘡等自身免疫性疾病相似，這項研究確定了兩種異常自身抗體，導致自身免疫病。
3.慢性低度炎症（Low grade chronic inflammation）：長新冠患者中，研究人員發現了持續炎症和免疫反應激活的證據。
4.微凝血病（Micro-thromboembolism）：感染新冠後可以引發微凝血病，導致血液供應不足，引致器官局部缺氧。
5.線粒體功能障礙（Mitochondral dysfunction）：線粒體是細胞能源供應的發電機，研究發現線粒體在最初COVID 病發時受損，會導致無法利用脂肪產生能量供應細胞。
6.組織中存在持久性病毒抗原（Persistent viral genetic particles）：長新冠患者的血漿中都存在新冠病毒抗原或刺突抗原，引發炎症可能會導致血管內壁細胞和血腦屏障功能障礙。
7.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功能障礙（Hypothalamic-pituitary-adrenal axis dysfunction）：長新冠與腎上腺功能障礙（adrenal insufficiency）有很多共同點，可能有因果關係。
8.肥大細胞活化綜合症（Mast Cell Activation Syndrome，簡稱MCAS）：肥大細胞在免疫系統起着重要作用，它們有助於控制免疫和過敏反應；MCAS所出現的過度活躍肥大細胞，與部分長新冠有極近似的症狀。
9.腸道微生物組功能障礙（Gut microbiome dysfunction）：香港的研究發現腸道微生物在免疫中起着重要的作用，COVID-19感染引起腸道微生物群紊亂，可能是長新冠原因之一。
診斷和治療
由於對長新冠的病理生理學所知不多，我們只可以為患者提供對症和支持治療。血液檢查可能包括全血細胞計數、腎臟和肝臟功能、C反應蛋白、鐵蛋白、D-二聚體（D-dimer）、腦利鈉肽（pro-BNP）、甲狀腺、糖化血紅素、維生素D等；造影檢查可考慮照肺部X光，低劑量 CT肺X光，也需要做心電圖（ECG）。
藥物治療方面，常用到的有止痛藥、非類固醇抗炎藥；止暈止吐胃腸藥；H1和H2阻滯劑（以控制過敏反應）；類固醇則可用於減少炎症和免疫反應，當中有口吸入皮質類固醇來治療氣管過敏。另外也有微凝抗凝治療、抗病毒治療、補充劑包括維生素D、鋅（Zinc）、菸酸（Niacin）等；也有腸道微生物治療。
目前新冠的威脅似乎已漸穩定下來，世界各地都在復常中。與此同時，數以千萬計的人仍然遭受長新冠的折磨。
然而長新冠症狀範圍極廣，目前的治療僅是針對症狀治療。長新冠的治療及研究牽涉極多專科學系，並沒有主導性的專科，因此家庭醫生必定可以在長新冠患者的全人健康護理（holistic care）中發揮關鍵作用，協調其他專科，從而提供最具成本效益的解決方案來幫助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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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陳少斌醫生_香港家庭醫學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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