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癌症：可預防？不可預防？

家庭醫生服務社區前線，其中一項要務是預防癌症。當中的「第二層預防」，就是希望盡早發現早期的癌症，以求及早醫治。
某些癌症屬可預防，用有實證支持的篩查方法可以趁早發現；但也有些癌症並沒有可行的篩查方法。臨床上見到的病例，就是有幸也有不幸。
45歲的王先生一向健康，不煙不酒，近來因為消瘦和疲倦求醫。醫生一看他眼白呈黃色，觸診其腹部摸到在右上腹有一片硬塊，為脹大的肝臟，已心知不妙。為他安排驗血，赫然發現其「甲胎蛋白」（AFP，正常值為10以下）極高，數字為150000！其肝功能亦很異常，幾近肯定是原發性的「肝癌」。同時亦發現他為「乙型肝炎帶病毒者」。及後超聲波及電腦掃描檢查發現其肝臟已經布滿癌腫瘤，附近的淋巴核和腹膜都是癌腫，是最晚期、已擴散的肝癌。其後腫瘤科醫生也抱歉地表示沒有主動的治療方法。王先生在確診後8個禮拜因肝癌逝世。
他原來一直是乙型肝炎帶病毒者而不自知，自然也沒有定期做檢查來監察肝臟（驗AFP和照超聲波）。在香港，成年人的乙肝病毒慢性感染比率約為8%，而約80%的肝癌是由乙肝感染所致，當中以男士的風險更高。現今有非常有效的抗病毒藥物可以抑制乙肝病毒，大大降低了它對肝臟的傷害，更可以有效預防肝癌。問題是，到底我知不知自己是否乙肝帶病毒者？若然不知，一切預防和治療方案又從何說起呢？若果王先生一早知道自己是乙肝帶病毒者，並有定期檢查及接受抗病毒治療，因肝癌早逝的悲劇能否改寫？
65歲的張先生多年來飽受「銀屑病」（牛皮癬）和相關的關節炎困擾，到近年終於出現改善：在得到資助下，風濕科醫生為他處方了非常昂貴的生物製劑，成份為「單株抗體」，每4個禮拜注射一次，大大改善了皮膚和關節的情況。最近張先生因為持續咳嗽求醫，醫生為他安排照肺X光，赫然發現兩邊肺滿布花點，最大可能就是擴散了的癌症。之後為他安排「正電子電腦掃描」，發現其右邊大腸位置有一大塊活躍的腫瘤，最大可能為「大腸癌」，而懷疑是癌症的變化已經遍布全身，包括在兩邊肺、肝臟、腹膜和多處的淋巴核。為他驗血，亦發現其「癌胚抗原」（CEA，在患有大腸癌或肺腺癌時可以上升）為500多（正常為5以下）。診斷為大腸癌，並已擴散全身。在計劃下一步檢查和治療時，張先生的呼吸情況突然轉差，其後因急性肺炎過身。
主動做篩查
「大腸癌」是可以預防的癌症。由細小的大腸瘜肉開始，逐漸變大變惡，成為「高變異度的腺瘤」，再演變成為癌症，過程其實很緩慢，需要10年以上。若以「大便隱血」為無症狀人士作大腸癌篩查，可以更早發現在上述病變過程中可能的出血情況；若為陽性便進行大腸內窺鏡檢查，發現並除去瘜肉，也就可以預防癌症。現在我們建議50至75歲的朋友每兩年做一次大便隱血篩查。若資源許可，直接進行大腸鏡檢查也是預防大腸癌的好方法。
問題是，大家有想過去做大腸癌篩查嗎？無論是大便隱血或者是照大腸鏡，都要大家去做才有用。回顧張先生的情況，他沒有進行任何大腸癌篩查。若果他50歲便開始篩查，情況會有不同嗎？他使用生物製劑，理論上會壓抑其免疫功能，有可能是大腸癌迅速擴散的原因之一（但生物製劑會否增加患癌的風險則未能確定）。若果考慮到自己患癌的風險較高，便更應主動去做癌症的篩查，防病於未然。
55歲的余先生患有糖尿病，一直控制得很好，半年前的「糖化血紅素」（HbA1c：反映過去3個月的血糖控制，理想為7%以下）為6.2%。他今日覆診，並看兩周前檢查的HbA1c。結果叫醫生大吃一驚，是很高的10.2%，表示余先生的糖尿病在過去3個月差了很多！醫生查詢他過去多個月的情況，他表示一切如常，只是覺得瘦了一些。
糖尿病突然轉差，其中一樣要考慮的，就是患上「胰腺癌」。胰臟有負責製造多種消化酵素的「胰腺」主要部分，也有分泌多種激素的「胰島」小部分（當中最重要的是控制血糖的「胰島素」）。患上胰腺癌，可以影響胰島的功能，大大壓抑胰島素的分泌，令糖尿病迅速變差。
惡毒胰腺癌
再問余先生，原來他的一位哥哥兩年前正是因為胰腺癌過身（父母早逝，是否有患癌則不詳）。醫生馬上為他安排電腦掃描，不出所料在胰臟的「體部」（中段部分）發現直徑約為1.5cm的腫瘤，幸好沒有擴展到附近的重要組織。驗血檢查其CA19.9（常被聲稱為胰腺癌的腫瘤指標，正常為27以下）上升至270。診斷為早期的胰腺癌。醫生緊急轉介余先生到外科醫生，及後成功做手術切除腫瘤。之後再轉介腫瘤科醫生，開始「輔助化療」，希望徹底清除可能隱藏着的癌細胞。
胰腺癌可算是最惡毒的癌症之一，是難以預防的癌症，現今也沒有合適的篩查方法。發現時很多時已經擴展到附近的重要組織，甚至已經擴散到肝臟或其他器官，令病症難以治癒。像余先生般，能夠及早發現和治療早期的癌症，實屬不幸中之大幸。當中醫生的分析和判斷、建議和轉介都算準確，也就協助余先生及早發現癌症，可算是「預防」了一個不能夠預防的癌症。
有些癌症是可以預防的（如肝癌和腸癌）。但若果高危患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風險，或者沒有參與相應的篩查，就等於由可預防變成不可預防。某些癌症沒有特別的預防方法（如胰腺癌）。但若果病人自己提高警覺，例如清楚知道家族的患癌病史，而醫生能為病人細心分辨出早期癌症的蛛絲馬跡，也就有機會及早發現和預防這些癌症。
上面提到幾個「腫瘤指標」（AFP, CEA, CA19.9），是為懷疑患癌的病人作輔助確診之用：若相關指標明顯上升，便更肯定這病人是患上該癌症。但這些腫瘤指標絕不適宜為無症狀的人士作癌症篩查，用於「體檢套餐」的「自選項目」更是大大不該，對預防癌症毫無幫助。
為各種癌症在不同層次去預防，家庭醫生定可以為大家提供更準確和切身的建議。
www.hkcfp.org.hk
撰文 : 顏寶倫醫生_香港家庭醫學學院

[信健康] 及早篩查可預防癌症，醫生訊息要留意！【更多健康資訊：health.hkej.com】